“必须要等新一代虫族幼崽发育期时才能进行补充。”
穆北枳缓慢从鼻腔呼出一口气:“那就好,至少短期内一等虫的数量不会再增加,我们也不算做了无用功。”
谷南鸣低声回复:“嗯。”
被谷南鸣激起的动摇渐渐褪去,穆北枳总算冷静下来,将话题带回到彼此身上,率先发难:
“你不是想聊聊吗?
“那你就说说,为什么今天被望空控制时,不听我的安排,非要同时暴露我们两人的身份,作出这种得不偿失的决策?”
谷南鸣故意贴在穆北枳身边坐下,手有意无意地绕过对方的后腰,撑在沙发扶手上。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自责和担忧,回答:
“因为我不愿意。
“我不希望你为了让我活下来,牺牲自己的自由。”
穆北枳感受着对方近乎将自己环绕在怀里的动作,却没有避开,如果不是内心还有顾忌,他恨不得主动蹭到对方怀里。
他收敛心神,抵挡住对方的美男计,开口解释:
“我虽然有可能会被望空监/禁,但你能重新获得对方信任。
“一旦你重新与双河军联系上,不就可以想办法再把我救出来吗?”
谷南鸣可怜巴巴地看向穆北枳,忧虑道:
“如果我们没能成功呢?
“如果望空把你监禁起来的同时,也不再信任我,我再也找不到机会探查你被藏起来的地方,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穆北枳哑然。
他想反驳,但这个可能的确存在。
谷南鸣继续说:“如果望空想让你听话,故意将你致残怎么办?
“原书中主角就是一开始受了重伤,之后一直缠绵病榻,甚至最后英年早逝。
“我们无法保证,你的故事线会不会被拉回原剧情走向。”
穆北枳看着谷南鸣眼中真心的担忧,无言了好一会儿,才没有底气的开口:
“我不是原主角,就算真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孤立无援,也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脱离困境的。”
谷南鸣点头,然后低声道:
“所以我才不愿意顺从你的安排。
“我不想让你孤立无援。
“再也不想了。”
穆北枳猛然抬头,看着谷南鸣复杂的神情和通红的双眼,眼眶也被勾得湿润起来。
谷南鸣出生在一个富足的家庭,父母的事业一直都发展得很好。
父亲的主营业务在国内,母亲的事业版图在国外,这导致他们长期两地分居。
他们将各自经营的事业看得太重,疏于对彼此感情的维系,也疏于对谷南鸣的照顾。
最后离婚也没有闹得鸡飞狗跳,只是感情淡了,和平分开。
谷南鸣便跟着父亲留在了国内。
因为与家人相处的时光很少,谷南鸣并不擅长交友,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他只是知道学习是学生的“天职”,所以便专心做自己该做的事。
他的生活就像精致鱼缸里的水,看着富足美好,却没有多少生气。
直到他遇见穆北枳。
这个隔壁班的同学,有那么多热情往外迸发,会因为成绩被自己压一头而气急败坏,会因为重回第一名在他面前洋洋得意地昂头挺胸,会因为羡慕他的运动细胞在背后悄悄练长跑。
他拥有一双陪他一起长大的恩爱父母,他会跟父母无所忌惮地撒娇。
他像是某种与自己截然相反地存在,那么耀眼,那么张扬。
谷南鸣想靠近他,又不敢靠近他。
只能不断努力让自己的名字与对方在成绩排名上紧贴。
高中三年,他遥望了他三年。
直到母亲给他安排了国外的学校,让他申请。
他通过了相应的考试,准备的材料也受到校方认可,很快得到了入学资格。
他以为自己的人生与穆北枳将再无交集,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那颗炙热的太阳。
直到穆北枳家里出事。
他不顾对方与自己根本不熟,堂而皇之地去探望穆北枳,还很没有边界感地说什么“我们的比赛还没有结束”。
对方或许已经不在乎要跟他比拼什么。
但好在,善良的穆北枳对这一切照单全收,还礼节周全地表示要跟他继续“比赛”。
他因此拿到了穆北枳的联系方式。
这是他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那天的阳光格外的好。
他意识到自己是个恶劣的人。
明明穆北枳遭遇了那么悲惨的事,他却因为能离对方更近一点而感到无比庆幸。
就好像只有发现对方没有那么耀眼了,他才敢接近。
这是多么卑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