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的耳语瞬间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身处虹港,自然要多想一些。”宋时羽不自然地挺了挺背,像是在害羞也像是在躲避。
“我觉得你有些政治天赋。”何须收回了身体,微笑着看向宋时羽,“或许等这次的合作结束,我会请你留在我身边当个保镖,或是谋士什么的。”
“那就要看何议员愿意花多少钱雇佣我了。”宋时羽耸了耸肩,“我的价格可不便宜。”
“如果单靠金钱就可以得到你,那我实在是太幸运了。”何须顺着宋时羽的话说下去,“本来还想着该怎么做才能撬动你的心呢。”
停。立刻,现在,马上。
宋时羽非常清楚何须那张能煽动整个蓝茵城的嘴,再继续下去自己又要被这个狗女人搞得失了智。
“你还没吃饭吧?”宋时羽摸了摸鼻子,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尴尬。
“没有,不过我带了一些应急食物。你需要吗?”何须摇摇头,似乎对虹港的食物带着防备之心。
“我吃过了,和想象中的一样难吃,不过这里的酒还不错。”宋时羽又想起了那盘黑乎乎的海鲜烩饭。
“算了,明天还有事,本来想跟你喝一杯的。”何须伸了个懒腰,“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何须起身离开了宋时羽的床,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回头道了一声晚安。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了,房间里只剩下何须淡淡的气味。
宋时羽吐了口气,躺在床上。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何须有着复杂的情感需求。一方面是天然的吸引。只不过这种吸引无法让她追根溯源——是那场离奇的春丨梦?还是觉醒者,感召者的身份?还是自己对她哄骗人心那一套十分受用?
或者说是她就是天生的贱骨头,专门喜欢何须这种臭狐狸狗女人。
必须承认的是,她在何须身上看到了一种运筹帷幄,敢于争取和利用任何东西的力量。
这种力量对于自己来讲简直就是奢望。就干脆利落这一点,她甚至不如沈芪,明明拥有着更强的力量,但是反抗组织的计划却是由沈芪这个普通情报员牵头而行。
她觉得自己像一条野狗,寻找着发号施令的主人。
宋时羽深深叹了一口气。纵观自己的二十几年,那些好不容易滋生出的骨气,全被三年前颁布的《禁魔法令》磨没了。
现在,宋时羽清楚地意识到,何须已经察觉到自己对她的情感需求,并且悄无声息地利用了这一点。
从第一次见面就握住自己手的试探,再到后面一些本不该出现在“合作”之中的话语挑逗与亲密动作。桩桩件件,全部服务于被何须层层包装的真实需求。
而这种若隐若现的暧昧氛围,终究会在双方目的暴露那一刻彻底破碎。
宋时羽把脸埋进了掌心,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处境。
若真要说起来,自己到底是先出卖了何须。从意识到何须在隐瞒什么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如临大敌般地反咬了对方一口。
也可能是自己把对方想的太坏了。或许对方的隐瞒出于某种不能说的苦衷?
又开始了。宋时羽厌恶摇摆不定的自己。
她决定,一旦等何须治好了自己,她就要把一切隐藏于水面之下的秘密都挑破。
想到这里,宋时羽的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
楼下的喧闹声似乎有些变小。一阵疲倦感袭来,她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直到她被一阵细微的动静吵醒。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宋时羽本该有一个踏实的深睡眠。但是酒馆老板的话始终悬在心头,导致她即使十分疲惫,仍然支了一只耳朵站岗。
窸窸窣窣,像是有人在顺着窗户爬进来。
冷汗从头皮上沁出,宋时羽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死死盯住黑暗中的窗台,右手悄无声息地摸上枕头下的匕首。
没有任何身影,但细微的动静却在继续。
宋时羽怔愣了一下,随即悄悄起身,借着黑暗摸到窗台旁。
三,二,一。
宋时羽猛地一把推开窗户。一个黑色身影从余光旁滑过。
不对,是隔壁。
何须的惊呼也在同一时间响起。
宋时羽来不及思考,直接跃向隔壁窗台。
身影明显一愣,但迅速地翻进何须的房间,还不忘照宋时羽扒着窗台的手死命地踹了一脚。
宋时羽急忙缩回右手,堪堪躲过不速之客的小腿。她单手挂在窗台外,身体在虹港的夜风中摇摆。
冷汗被夜风吹干,整个身体都跟着迅速降温。宋时羽快速调整借力点,身体轻巧一卷,也跟着翻进房间。
“别过来!”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已经勒住何须的脖子,锋利的刀刃贴上了她的颈动脉。
“把武器扔了。”他眯着眼睛看向自己。
“别激动,你要什么?”宋时羽身形一僵,随即听话地把匕首慢慢放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