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城墙常年累月地经受暴风雨和咸腥海风的洗礼,早已失去了防护的能力。
城墙脚下到处都是碎裂的砖块和裸露的钢筋。宋时羽找了一个稍大一些的,能容纳两个人通过的裂口,率先钻了进去,接着伸出手臂让紧跟其后的何须借力。
好在这里人烟稀少,没有人注意到两个闯入虹港的不速之客。
“你之前来过虹港吗?”宋时羽嘴上问着何须,眼神却警戒地环视着四周。
“很早以前来过。”何须蹙着眉,腐烂海藻的味道让她微微有些不适,“那时候我还在蓝茵陆军战队。”
宋时羽不语,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听到何须的话。
从踏进虹港起,宋时羽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何须也不例外,踏入这片土地的第一面,她就把之前摘下的特质面罩重新戴到了脸上。
虹港,一个围绕港口而建立的小型城镇。尽管距离不算太远,但这里的建筑风格跟蓝茵城截然不同。
如果说蓝茵城有着现代文明的影子,那么虹港就是中世纪城邦。
腐烂的木结构,生锈的铁链,远处废弃的船只,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肮脏破败。潮湿的石板滋生着灰绿和暗红色的霉菌,远处昏暗的灯光已经提前亮起,为夜晚的到来做足了准备。
随着两人的前进,零零星星的人开始出现在视野里。
披着斗笠的老翁努力睁着没瞎的那只眼打量着两个人,好像在打量着她们身上是否有油水可捞。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宋时羽腰间别的几把匕首上时,那种带着贪婪之火的目光瞬间熄灭。
另一个带着相同目光,脸上打着不清晰烙印的中年男人却没有退缩。这种烙印宋时羽见过,代表着他曾是一名被俘的帮派成员,被某个敌对帮派拿来取乐。
男人慢悠悠地把已经略微腐烂的碎鱼肉塞进嘴里,视线却仍旧毫不避讳地落在两个人身上。
宋时羽十分厌恶这种目光——和敌对的目光不一样,这种打量带着更多侮辱和不平等的意味在,只是把自己当做鱼肉,压根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有威胁性的对手。
如果是在蓝茵城,宋时羽早就动手了。但这里是虹港,她不想主动招惹是非。
黏腻的石板路早就被臭鱼烂虾腌得入木三分,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配合着男人吃鱼肉发出的吧唧吧唧的声音,占据宋时羽心头的烦躁被她强行压下去,又从骨头缝中丝丝地冒出来。
她本想深呼吸几下平复情绪,但腐臭的味道摩擦着鼻腔,反而加重了她的躁动。
一旁的何须察觉出她的情绪,轻拍了宋时羽的肩,示意她冷静。
宋时羽同样不想刚踏入虹港就惹是生非,她咬牙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
“两位小姐别急着走啊。”男人察觉到二人不想惹事,马上抓住了机会,“刚来虹港人生地不熟的,我帮你们熟熟路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宋时羽狠狠地闭上眼,感受着正在攻占胸口的怒火。
“不必了,我们是来找朋友喝鲸油茶的。”何须先一步出声,平静却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对方。
“哦...”男人的眼神略微有些退缩。他再次打量着二人,但是视线明显在何须的装着武器的手提箱上停留了一秒。
“走吧。”何须无视男人的反应,回头对宋时羽说。
宋时羽看着瞬间熄火的男人有些错愕,但随即跟上了何须的脚步。
何须好像比她更快入乡随俗。
“鲸油茶是什么?”宋时羽忍不住好奇问着何须。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跟野草帮学的。”何须狡黠地眨眨眼,“易丛珊说过,她们每次火并赢了都要喝鲸油茶。”
“你还挺熟门熟路。”宋时羽不咸不淡地说着,”我还以为你会水土不服,没想到这么快就入乡随俗了。“
“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何须轻笑。特制面罩下的她仅仅露出一双眼睛,但宋时羽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得意。
虹港的夜晚似乎比蓝茵城来得更早。夕阳开始被海平线毫不留情地吞噬,昏暗的路灯逐渐发挥作用。
“今天有些晚了,咱们还要找易丛珊吗?”宋时羽问着何须,她对虹港的夜晚充满防备。
“明天吧,我也不太放心晚上出门。”何须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咱们得找个住处。”
“找个酒馆住下吧,不远处有个酒馆相对还算安全。”宋时羽回忆起自己曾经在虹港住过的酒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倒闭。”
“好,我对这儿的情况不太熟,这方面听你安排。”何须应允着。
宋时羽在夜色中寻找到一支猩红色的旗帜,那是红弦酒馆的招牌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