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劝是不可能的,听闻所有新娘都在女客院落安定下来了,宫熹徵干脆安排了一个侍女过去探听消息。
每天听着金蜻传回来不痛不痒的一些消息,宫熹徵闲的没事,有天出去采买日用的沉梨带回一只猫,那只猫和她出奇的像,每日下午她在躺椅上晒太阳的时候总能看见它懒洋洋的趴在梅花树下晒肚皮。
宫远徵来过,那只猫不爱亲人,看到人来就溜得远远的。
“真像你。”他看着在梅花树下挑选的宫熹徵
“怎么又像我了。”她折下一枝红梅
“不喜欢热闹,有人就躲,偏偏又喜欢偷偷关注。”宫远徵看着在屋檐遮挡下向下看的猫,“它叫什么名字。”
“没取,它好像喜欢自由,取名字可能会束缚了它。”
宫远徵把视线移回她身上,宫门中人大多着深色服饰,唯有宫熹徵常年一身红衣,都是淡淡的红色,他明白她在怀念什么,以至于不敢着正红色刺痛记忆。
“今天是娘的忌日,一起去吗。”宫熹徵抱起几枝红梅
“好。”
二人再回来时,宫远徵送她到小院就离开了,最近他莫名的忙,不知道为什么晚上还有时间来给她把脉。
晚上,宫门忽的亮起一片白灯笼。
宫门之人都知宫熹徵与执刃大抵是积怨已久,没人通知她,还是金蜻急急忙忙的传来执刃和少主遇害的消息。
宫尚角前些日子刚刚外出,那按照缺席继承来说,现在的宫门执刃……
“宫子羽那小子当执刃?我是快死了吗,意识都不清楚了?”宫熹徵意识到这个现实的时候也是被气笑了
天杀的宫尚角,偏偏这时候不在场,就算她跟宫子羽关系好,她也识时务,到底谁能当这个执刃,她还是看得清的。
不过,宫鸿羽那老头死了,还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这个想法没良心至极,但是终于不用随时随地担心她会被宫鸿羽偷偷灭掉或者直接嫁出宫门了。
只是宫唤羽这人,明明有一腔野心还没实现,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草率了吧,到底是哪个神仙能一口气把这两个人都杀了,她是不是该感谢那个人。
算了,想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容易折寿,她本来就没几年好活了,没资本再折了。
“阿远去哪了,你看见了吗?”突然想起不知踪影的宫远徵,他总不会去给宫鸿羽守灵的
“没有,但他一定会来找小姐的。”
稍晚些,金蜻又去女客院落交接情报,沉梨出去找猫,宫远徵真的气冲冲的来了,宫熹徵刚转过身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怎么了?”宫熹徵习以为常的拍拍宫远徵的背给他顺气
“新执刃是宫子羽那个蠢货。”
“我知道,但是你怎么了?”
“我替我哥觉得不值。”
“等他回来,让他自己说。”宫熹徵觉得好笑,“他偏偏这个时候出去是不赶巧,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宫远徵松开她:“我没有,我替你高兴。”
“是该高兴高兴。”宫熹徵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不管是宫子羽还是宫尚角,都对我再没有威胁了。”
“对了,你收拾收拾,这阵子宫门太乱了,你住的地方太偏不安全,换个地方,离我近一点。”
“这地方这么偏,会有人找来吗,你不必担心我了,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不行,你今晚搬到我那去,你独自一人在这边太危险了。”
“不去,我的花都在这,我不会搬的。”
宫远徵没辙,在她手里塞了一个信号弹:“有事立刻叫我。”
宫熹徵反手拉住他:“宫鸿羽和宫唤羽怎么死的。”
“……中毒”
两个字一出,宫熹徵就明白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这不就奔着他们徵宫来的吗,以至于就是奔着她来的。
宫鸿羽那老头,死了也要拖着她一起死吗。
“姐姐,听我的,最近非必要不要外出,长老院那边有我。”
宫远徵嘱咐完,急匆匆的就走了。
第二日,第三日,没有任何动静,果真没人来找她,连宫远徵也没来。
第四日,宫熹徵在小院中晒太阳,金蜻冲进来禀报:“小姐,云为衫向溪边走了,不知道要去干什么,需要跟着她吗。”
“要,我也去。”
金蜻带宫熹徵追上云为衫,云为衫几乎是在听到响声的一瞬间就回身防御,只是宫熹徵腿脚不便,不然断不会暴露的。
她拉住金蜻,与他耳语几句后,金蜻转身离开。
云为衫也转身想走,被宫熹徵一把抓住。
“别急,他只是去拖延其他人的脚步,并不是去报信。”
“你想干什么。”云为衫愈发心慌
“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执刃和少主遇害的那天晚上,你去了哪。”
待宫子羽和金繁赶到,正好看到宫熹徵和云为衫相谈甚欢。
“熹儿,你怎么在这。”宫子羽有些狐疑的看着她
“执刃,有什么事吗。”宫熹徵自然反问回去
“别别别,熹儿你私下里还是别叫我执刃了,我真的不习惯。”
“执刃总有一天会习惯的。”宫熹徵浅浅一笑,“前些日子是阿娘忌日,因着宫门事变没能前去祭拜,今日祭拜归来正好遇见云为衫姑娘,便多聊了几句,不知执刃有何事?”
金繁陡然上前押住云为衫,宫子羽伸手将宫熹徵拉离她身边。
“此人偷放写了字的河灯,是想传递消息出去,此时又往宫门大门处走,我带她们出逃那夜就是如此,她擅自逃离队伍,不知是何居心。”宫子羽拿着写满字的河灯展示给云为衫看
宫熹徵拿过一盏河灯细细查看:“执刃怕是误会了,再怎么看,这些不过是一片思念之心,哪来的什么消息。”
“我只是想要出去,我并不想嫁入宫门,是母亲逼我的!”云为衫被押着,还在辩驳
宫子羽让金繁先放了她,然后又问:“那这些信?”
“我父亲遭遇了海难,今天是家父忌日,我想着放两盏河灯,把想说的话写上去,在我们老家有个说法,海上丧命的人,要是看上飘荡的小船,都会想要飞上船看看,是不是家人来接自己了。”
不知怎么演变成三人坐在溪边谈天,宫子羽认真的看河灯里的信件,宫熹徵则安慰泣不成声的云为衫。
“家父离世太早,这些年是我母亲做着绣娘的活养活我,此番出嫁,宫门给的彩礼已够母亲独自生活,我想家母应该不用每天在昏暗的灯光穿针引线,可以有足够的钱去治眼睛,只可惜我不在母亲身边了。”
“我总怕父亲失望,因为家中只我一个女子,我的父母总被街坊邻居说三道四,我便发誓要为父母争光,可如今这样反倒会叫父亲失望了。”
宫熹徵递上手帕,宫子羽安慰她:“你父亲不会失望的,这世间怎么会有父亲对自己女儿失望呢。”
“对不起啊,今天把你伤着了。”
“没事,不要紧。”
“怎么会没事呢,这的确是我的错,我武功这么高强,你就别逞强了,我一会通知医馆给你做一下正骨,然后再喝几天舒筋活络的汤药,你的肩膀应该就没事了。”
云为衫转头看向宫子羽,眼里多少带了点疑惑。
宫熹徵直接笑出声:“武功高强,不知道是谁,连十六岁小孩都打不过。”
“啧,熹儿,你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云为衫调整好表情:“多谢羽公……多谢执刃。”
宫子羽面露难色:“还是叫我羽公子比较好,执刃这两个字,我确实不习惯。”
“不喜欢?”
“我是说不习惯,不过也确实是不喜欢。”
宫熹徵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天色不早了。”
宫子羽才反应过来:“云为衫姑娘,我得送你回去了。”
云为衫诧异的看向他。
“抱歉,我必须送你回去。”
“可是,你现在是执刃,若是单独和我一起出现,怕是会给公子引来是非。”
“没事的,我不怕是非,况且我正好要去别院的。”
“既然如此,这里就没我的事了吧,我要先回去了。”宫熹徵站起身,向二人告别,“云姑娘,今日你我二人一见如故,若你能留在宫门,可以经常来找我,我每天无聊的紧呢。”
“好。”
金蜻及时的出现,二人一同向徵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