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有趣。
让人很想把他抱在怀里,试试看他还会怎么挣扎。
四目相对,席惟笑了一下:“看到我很意外?”
倪知静静看着他,想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离得近了,能够看到镜片之下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仰着头的时候,长发像是流水一样从面颊上向着两侧滑落,雪白的面孔像是幽深漆黑的河流里,徐徐盛放的莲花。
香艳却又寂静。
镜头永远无法描摹最真实的美丽,唯有真切地站在面前,才能体会到那种摄人心魄的震撼。
席惟凝视倪知,来之前究竟是什么想法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了,这一刻看到倪知,他只是遵从自己的本能,俯下身来,将倪知从座位上打横抱起:“我说了,只要你举手示意一下,我就来救你。”
青年的手臂结实有力,发力时,肌肉形状修长流畅,漂亮得像是什么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却没有丝毫懈怠的迹象,单手就将他抱在胸前。
——席惟居然特意空出一只手来,想要将他的眼镜摘下。
席惟的举动太过突然,倪知一时愣在那里,直到席惟漫不经心地拂开他的刘海,这才反应过来,将席惟的手拂开。
一回生二回熟。
上次他把席惟的手打开,ooc值猛蹿一大截,这次ooc值却纹丝不动。
……不知道该不该夸席惟适应得快。
好像已经习惯自己会随时对他动手了。
倪知刚要打字,席惟已经将手掌张开放在他的面前,倪知只顿了一下,就顺手在他掌心写字:“那不算。”
“怎么不算?”席惟笑了笑,“我说算就算。”
……
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倪知无语,本来胃疼就烦,现在被席惟抱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和他讲,看起来很乖地缩在席惟怀中,其实偷偷把手指上的粉笔灰蹭到了席惟肩膀上。
席惟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抱着他向外走:“如果我不来,你真打算在这里呆一晚上?”
被抱在怀里,能感觉到席惟身上洁净而冷淡的气息,令人联想到大雪覆盖下的皑皑紫荆花林,肃然而矜贵。手指箍在腰上,彼此贴近,席惟身上干燥温暖,令倪知的肌肤渐渐回温。
不得不承认……被公主抱不用自己走还挺舒服的。
身体没那么难受,倪知总算有力气继续演戏,装乖回答:“我被标了红,受惩罚也是应该的……”
席惟嗤了一声:“要我帮你把标红取消吗?”
同样都站在高处,有人在半山,有人却在山巅。无论是谁标的红,只要席惟愿意,都可以轻而易举取消。
其实这很有趣。
等级森严的贵族学院,一层高过一层,每个人都在压迫脚下的人,又要向着上位者摇尾乞怜。
怪不得会养出一群神经病。
倪知说:“不用。”
他做好了席惟会刨根究底的准备,可席惟居然没问,只说:“随你。”
教学楼外停了辆劳斯莱斯幻影,书里写,席惟在学校里最常开的是一辆限量款的布加迪威龙,午夜黑,九位数的造价,整个越港洲也只有这么一辆,现在看到是劳斯莱斯,倪知放心下来。
他不想坐低趴跑车。
硌屁股。
坐进劳斯莱斯宽大的皮质座椅中,倪知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一天对他来说不算太难,那些霸凌的小把戏在他眼里更像是拿来刷系统数值的捷径,但没吃饭导致的胃疼和低气温导致的寒冷却是货真价实的。
倪知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过分孱弱娇气。
但……也没办法。
他是早产儿,降生后在保温箱内住了两个多月才勉强活了下来,所以一家人都对他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他会一不小心夭折。
没想到穿书之后,这种体能也延续了下来。
说实话,过分有代入感了。
车子沿着小道一路往前,渐渐驶上山道,越过高大的黄铜对开大门,在一栋古堡似的建筑前停下。
古堡一面是陡峭的崖壁,能听得到海浪拍击山崖发出的碎裂声,从另一面放眼眺望,整个崇德学院尽收眼底,灯光星罗棋布,这里作为学院的最高点,却安静到了极点,那极富古典美的建筑外观,与其说是让人居住,更像是博物馆一样,适合被人参观欣赏。
席惟就住在这种地方?
倒是很符合古早小说里,主角攻应该有的派头。
……就是总感觉会闹鬼。
席惟推开门,转头看倪知一眼:“进来。”
他以为这个小哑巴又会和他抗议,没想到倪知很乖地就走了进来。
席惟挑了挑眉:“这么听话?”
倪知低着头,不易察觉地翻了个白眼。
他都快要冻死了,难道要站在门外和席惟吵架?
他又不傻!
随着两人步入,房间内灯光渐次亮起,里面和外面的装修风格一致,是极为奢华绮靡的古典装潢,巨大的水晶吊灯高悬,黑胡桃木地板散发着油润的木质香气,各种昂贵的装点,将整栋古堡点缀如所罗门王的宝库,最难得的是,没有丝毫暴发户的艳俗气质。
倪知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这里确实不错,但他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也就不过如此。
席惟忽然说:“客房在走廊尽头左手。”
倪知看他一眼。
这是要自己住下?
明明倪知觉得自己没有露出什么情绪,但席惟偏偏看懂了:“刚刚懒得送你了。或者现在你自己走回去。”
倪知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无论席惟出于什么目的,毕竟将自己救了出来,倪知肯定不会再强求席惟特意送自己回寝室。
——那是主角受才有的待遇。
但!
但席惟说话也太欠揍了吧!
什么叫懒得送,司机开车,也能累到他吗?
倪知点了点头,低眉顺目地往客房走,路过席惟的时候,用力踩了他一脚。
席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