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袍下摆,被撕开一道口子,腿毛都露出来了。
“你……你……”
莫蛟一脸震惊,看着七歪八倒的荧光杀手,颤巍巍的举剑,指向莫惜欢的鼻尖,破口大骂:
“莫惜欢,你真敢打伤老夫的狗?!”
“你就不怕老夫摘你的头,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哼。”
莫惜欢冷笑,同样举剑,指向莫蛟,虽然只说了两个字,却充满无畏和决绝:
“试试。”
“你!!!”
莫蛟气结,暴跳如雷:
“小畜/生,你仗着自己身上有外挂,就敢无法无天了,是吧?!”
“你当真以为,老夫没法子治你吗?!”
“……”
莫惜欢默然不语,身边星光不灭,眼神坚定不移。
“小兔崽子……小混蛋……”
莫蛟又咒骂了几句,眼看莫惜欢油盐不进,一时间,也陷入焦灼。
眼下,脚程最快的天字杀手,已经全部扑街。
莫惜欢又是一副火力全开的“战神状态”。
如果继续和他硬刚,没个三百回合,肯定拿不下来。
但,三百回合后,莫欺风那边,恐怕刀上的血都擦好了。
莫蛟再追过去,也没有意义。
正在纠结,后院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马车轱辘声。
莫蛟眼神一亮,愁容顿时消散:
“说曹操,曹操到!老夫治你的法子,这不就来了吗!”
片刻后,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背上背着一个人:
“将军,属下来迟,望将军恕罪!”
莫蛟笑呵呵地:
“诶~不迟不迟,你来得正好!”
侍卫如获大赦,指指后背:
“谢将军宏恩!那……这个人?”
“给他,给他。”
莫蛟指指莫惜欢,着重强调:
“记住,用扔的!”
“是……”
侍卫战战兢兢,走到莫惜欢身前。
背上的人正是沈脉,气息奄奄,长发散落,遮住血肉模糊的左脸。
侍卫抓住沈脉的衣领,想将他丢在地上。
一抬头,却瞥见莫惜欢寒冷到杀人的眼神,身子一僵,只能慢慢递过去:
“五……五公子息怒……”
莫蛟不满地斥责:
“不是让你用扔的吗?废物!”
“沈脉。”
莫惜欢蹲下一膝,搂住沈脉的腰身,轻声呼唤。
“呃……”
沈脉用尽力气,睁开眼帘,看清莫惜欢以后,又喜又痛,泪水滚滚滑落:
“惜……欢……”
“行了,别你侬我侬的,害不害臊!”
莫蛟走过来,在两人身侧蹲下:
“脉儿,你准备的‘临别赠礼’呢,快拿出来,给欢儿瞧瞧吧!”
“别人紧赶慢赶,还要启程上路呢!”
“是……”
沈脉颤抖地抬手,拿出一只小木盒,塞到莫惜欢手里,声音断断续续。
“门主,你和阿鞘,即将远行……”
“沈脉行动受限,无法相送,只能相赠此物……”
“一年后,望君,平安返归……”
莫惜欢接过木盒,掀开盖子,顿时瞳孔巨震。
盒子里,竟是一只血淋淋的眼球!
他立即伸手,拨开沈脉脸上的头发。
果然,左边的眼框黝黑一片,空无一物。
“……”
莫惜欢深深低头,因为极度愤怒,嘶哑的喘息起来。
浑身上下,再次闪耀出,蓝色的光芒。
“儿子,冷静!”
莫蛟一把抓住他的肩头,语气居然变得和蔼可亲:
“别发火啦,省点力气,快去追你媳妇吧?”
“……”
莫惜欢一顿,清醒了些,狠狠看向莫蛟。
“既是‘临别赠礼’,那就代表,为父已经准许你们‘亡命天涯’啦!”
“不过你要记住,脉儿对你情深义重,他给你准备的礼物,可不止这一件噢!”
“什么意思?”
莫惜欢咬牙切齿,声音微颤。
“为父的意思就是……”
只见莫蛟拔出一把匕首,划过沈脉的脸颊,嘴巴虽然笑着,眼神却阴狠残暴。
“往后,只要你和阿鞘一日不归,为父就会从脉儿身上,每天都割下一些东西。”
“除了眼睛,什么鼻子,耳朵,舌头,还有身上的肉啊,筋啊……”
“这么多‘礼物’,一年后,等你回家了,可得全部收下呀!”
“你!!”
沉稳如莫惜欢,听到这段残忍的宣言后,也忍不住暴怒了。
只见他举起星锋剑,就刺向莫蛟的脖颈!
“等等!”
不料,沈脉嘶喊一声,拽住他的手腕:
“别杀他!!”
“哟~”
莫蛟瞥了一眼颈边的剑刃,挑眉:
“脉儿,想不到,你还挺护主嘛。”
“惜欢,别杀山海王……”
沈脉望着莫惜欢,颤抖地哀求:
“你知道的,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啊?”
莫蛟一愣。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是沈脉能说出口的吗?
“惜欢,你听我说……”
沈脉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毕竟,莫蛟的武功,天下第一,在你之上。”
“你现在,不要和莫蛟拼个你死我活,你应该带阿鞘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尽快帮他变强。”
“你要让他强到,可以与你并肩作战,可以和莫蛟分庭抗争,可以摘下莫蛟的项上人头!”
莫蛟也越听越无语,幽幽开口:
“脉儿,别忘了,老夫还在这儿呢。”
“莫惜欢,你曾经问过我,我想要什么,对么?”
沈脉却无视莫蛟,揪住莫惜欢的衣领,将他拉到面前。
每字每句,都饱含着十几年来,在莫府遭遇的辛酸和血泪!
“现在,我就告诉你,我想要的东西,就是莫蛟的命!”
“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
“但,他的命,不能用你们的命,去交换!!”
“沈脉……”
莫惜欢感到一丝悲恸,想抱紧沈脉,却被轻轻推开了。
“去吧,上了路,就别再管我了。”
沈脉的目光,又变得柔和。
他抬起指尖,轻轻摩挲莫惜欢的脸庞。
“这一年,忘了我,好好陪伴阿鞘。”
“若是你们两人,我相信,一年后,一定能摘下莫蛟的头颅,作为重逢的礼物,送给我。”
“好。”
莫惜欢点点头:
“一年后,等我们回来。”
语毕,就俯身,在沈脉的额头上,浅浅印下一吻。
“……”
沈脉愣住,心尖刺痛了一下。
“……”
莫蛟蹲在一边,默默旁观两人的“诀别”,脸色复杂,倒是没打断。
片刻后,沈脉回过神,再次催促:
“好了,快走吧,大家都在等你。”
莫惜欢就放下他,起身,走出两步。
又转头,最后看了一眼莫蛟。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已经平静如深渊。
没有挣扎,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人情。
只有冰冷的,黑暗的,决意。
莫蛟也遵守诺言,任凭莫惜欢走出院门,没有追赶。
他望着莫惜欢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竟然扬起一抹,奸诈的,猖狂的,“胜利者”的微笑。
“欢儿,你知道为父为什么如此宽宏大量,允许你们逃亡一年么?”
“自然是因为,苗疆阴阳禁蛊当中,除了‘连心蛊’,还有一个‘牵丝蛊’啊。”
“一年后,等你身上的牵丝蛊苏醒,到时候,就轮不到你来摘下为父的头颅了……”
“而是为父操控着你,斩下花血牙的头颅!”
“这就是,你违抗天命,必须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