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花血牙写了一封书信,让人送往糊口药坊。
由于时间太仓促,他甚至来不及回去一趟,与沈涯当面告别,只能在信中写道:
“为避莫蛟锋芒,远行一年,勿念”。
虽然,沈涯给他下了十年毒。
但,也与他互相扶持了十年。
突然离别,心里不是滋味,却毫无办法。
入夜后,几名伙夫、厨娘、杂役进屋,与花血牙依依不舍的作别。
花血牙送他们出门,看着他们乘上马车,渐行渐远。
回屋后,夭桃也不知跑哪去了。
莫惜欢的殿院空空荡荡,毫无人气,安静到能听见枝头的落雪声。
花血牙伫立在黑漆漆的院中央。
忽然感觉,全世界只剩他一人。
明明,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安排妥当。
明明,明天早上,就要“逃出生天”了。
他的心底,却莫名浮起一丝不安……
再加上,今夜的月亮,浑噩朦胧,像一片掰开的柚子皮,很不好看。
随着时间流逝,四周越来越安静,甚至有些诡异……
花血牙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一个念头,控制不住地冒出来。
莫惜欢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说,只出去一个下午吗?!
突然,花园的假山后面,发出一声“窸窣”轻响。
花血牙立刻警觉,右手放出瘾咬,凝神聚气,慢慢走向假山……
就在这时,“嘎吱!”,院门被推开。
花血牙脚步一顿,转头望去。
趁他回头的瞬间,假山背后闪出一个黑影,转瞬消失不见。
“姑娘!好消息!好消息!”
夭桃几步冲进来,大喊:
“刚才我问过五公子了,他说……”
“他人在哪?回来了么?”
花血牙焦急的打断。
“他就在后面呀!”
夭桃向后一指,刚好,莫惜欢从院门进来了。
花血牙下意识舒了口气,嘴上却忍不住指责: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莫惜欢走过来,语气坦诚:
“抱歉,事情太多,耽搁晚了。”
“耽搁?”
花血牙这才发现,莫惜欢握着一把黑色长剑,苍凉古美,修长挺拔,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幽光。
配在莫惜欢腰间,更是人剑呼应,尽显神秘和强大。
“这就是《盘巾名剑》中排名第二的……正剑·星锋?”
花血牙震撼了一下,紧接着,心脏一沉。
莫惜欢带着星锋出门办事,还耽搁了这么久……
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莫惜欢打断他的思路,问道:
“阿鞘,你收拾好行装了么?”
花血牙点点头:
“好了。”
“去拿上吧。”
莫惜欢的脚步稳而快,径直走向屋内:
“我们现在就走。”
“什么?”
花血牙一怔,不禁颦眉:
“不是明早才发出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发生什么事。”
莫惜欢停顿了一下,也皱眉:
“今天晚上,我只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花血牙彻底愣住。
要知道,莫惜欢做事讲究策略,不可能凭“预感”做决定。
这么理智的人,说出“我有不祥的预感”,更令人毛骨悚然!
“走吧。”
莫惜欢揽住花血牙的肩膀,带着他进屋。
“姑娘!你也看看我呀!”
夭桃被两人无视,忍无可忍,跟着冲进屋:
“我不是电灯泡,也不是空气!”
“抱歉。”
花血牙回过神,摸摸夭桃的发鬓:
“刚才,你想说什么好消息?”
夭桃骄傲地叉腰:
“哼,自然是你的夫君同意啦!”
花血牙讶异地望向莫惜欢:
“他同意你和我们一起上路了?”
“没有,他同意让我回来问你,他说我是你的婢女,这件事,你来做决定!”
“虽然我被你俩当成皮球,踢来踢去,但你做决定,总比他做决定要好!”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带我一起走,对吧?!”
花血牙看着夭桃闪闪发光的眼睛,又看向莫惜欢,有点怀疑:
“你……允许我做这个选择?”
莫惜欢微微一笑:
“我什么时候强迫你,做过任何选择。”
“嘶……”
花血牙听到这句混账话,倒抽一口凉气。
算了算了,现在事态紧急,夭桃又在旁边,不能吵,更不能打。
他平复情绪,望向夭桃,点点头:
“好,我带你一起走。”
“啊啊啊,太好了!!!”
夭桃激动地跳起来。
“不过,你听好。”
花血牙按住她的双肩,凝视她的眸子:
“这只是一个我‘想做’的决定,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你明白么?”
“害,管它正不正确!”
“人生在世,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恣意逍遥!”
“唉。”
花血牙无奈一叹,在这个小姑娘身上,再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解决了夭桃的问题,三人收好行装,回到院内。
夭桃又兴奋了,开始大喊大叫。
“我真是太开心了,终于可以逃离王府,去闯荡外面的世界啦!”
“姑娘,我们怎么出城呀?骑马吗?还是坐马车?”
花血牙正要回答:
“我们……”
“飞出去。”
莫惜欢走过来,淡淡打断。
“哈?!”
夭桃大惊。
花血牙有点不悦:
“莫惜欢,她只是一时激动,你不必阴阳怪气吧。”
莫惜欢却不像开玩笑,语调冷彻,一字一句:
“花血牙,我丑话说在前面,你才是放肆门的王牌,莫蛟的追杀对象。”
“逃亡路上,所有人都将优先保护你的安危。”
“至于她,我没有闲暇的人力,去单独照顾。”
“如果你不想她遇险,就尽快变强,自己保护她。”
花血牙心里一堵,压着怒火:
“这是自然,不用你多言。”
“五公子,你这么说,也太小瞧人了吧?!”
夭桃也生气了,鼓起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