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血牙像着魔一样,一步一步,登上刑台。
袖口遮掩下,暗器指环,闪烁着致命光芒。
“这姑娘谁啊?”
“难道她想劫囚?”
百姓们见到这一幕,惊愕的安静下来。
莫欺风得到莫蛟的眼色,立即向荧光天字杀手发出暗号,要他们随时待命。
只要花鞘敢轻举妄动,立刻出手擒拿。
“呜……”
突然,囚犯当中,响起一阵呜咽声。
花血牙停住脚步,转头望去。
只见索娜被布条捆着嘴巴,死死盯着他,好像在暗示他过去。
花血牙调转方向,走到索娜身前蹲下,无言地看着她,内心痛彻哀极。
重逢的喜悦,“囚鸟”的约定,仿佛就在昨日。
可眨眼间,我在你身边,你却在刀下。
“呜呜呜!”
索娜不断摇头,剧烈挣扎。
但表情很奇怪,似乎不是怕死,也不是求救。
花血牙有所察觉:
“你……想说话?”
“嗯嗯嗯!”
“好。”
花血牙就伸手,取出她口中的布条。
莫欺风见状,警惕地向前一步。
莫蛟却摇头,示意他静观其变。
“呼……”
索娜吐出布条,松了口气,示意花血牙凑到自己耳边,要对他说几句悄悄话。
“……”
花血牙侧耳倾听,瞳孔骤缩,身体颤抖起来。
“来吧。”
索娜说完,对花血牙温暖一笑,像在鼓励他。
“……”
花血牙却深深垂头,陷入沉默,脸部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啊?”
“这头还砍不砍了?”
“对呀,午时都快过了!”
台下,百姓们耐不住安静,急躁起来。
莫蛟皱着眉,指尖一下一下敲击茶桌,也不明所以。
下一秒,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花血牙突然起身,抢过刽子手的大刀,对准索娜的脖颈,直直斩下!
刺啦!
头颅滚落,鲜血迸溅。
“啊啊啊啊!”
百姓没有心理准备,吓得捂眼尖叫。
“我擦?!”
莫蛟难以置信,“呼!”地跳起来。
“……”
莫欺风也愣住。
整个刑场猝不及防,全部陷入骚/乱。
突然,百姓中间,一名青年振臂一呼:
“兄弟姐妹们,你们在怕啥?”
“我可算想起来了,那女子是枕间楼头牌、莫家五公子的妻子,花鞘姑娘啊!”
“什么?是那个枕间楼花魁吗?”
“不错,正是她啊!”
青年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风尘女子嫁入将府,就是不一样!”
“居然有胆魄,带头手刃反贼,真是英姿飒爽,巾帼英雄!”
“山海王大人得此儿媳,实乃天下之大幸呀!”
“原来如此!”
“是啊是啊!”
其他人反应过来,再度情绪高昂。
在青年的带领下,人群汇聚到花血牙脚下,向他欢呼致意。
“西域反贼死,山海王土安!”
“西域反贼死,山海王土安!”
同一时间,其余刽子手们,默契地挥下砍刀。
九十九颗头颅落地,九十九蓬鲜血喷洒出来。
在人群的呼喊声中,宛如一朵朵盛世烟花!
“父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父亲?!”
莫欺风刚开口,就看到莫蛟脸色铁青,手里的瓜子已经被捏成粉齑!
“这一手临危反将,真他/妈高啊!”
莫蛟咬牙切齿,瞪了一眼莫欺风。
“还能怎么办?凉拌!”
“打今儿起,还有谁不知道,咱们莫家出了个‘精忠为国’的五儿媳?!”
“老夫再想揪住她的小辫子,岂非难如登天?!”
“花鞘啊花鞘,你对自己人下起手来,可真狠呐……”
“阿鞘见过父亲。”
这时,花血牙顶着满脸鲜血,踏过遍地尸首,主动向莫蛟走来了:
“父亲恕罪,女儿第一次观摩罪俘问斩,情绪一时激愤,自作主张,斩了一名女囚……”
“诶,阿鞘这是哪里话?”
莫蛟一怔,事已至此,他的气场落了下风,竟然开始拍花血牙的马屁了:
“你替为父手刃反贼,扬眉吐气,为父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时间也不早了,阿鞘可愿陪为父一起,乘车回府啊?”
花血牙敛身一福,不卑不亢:
“女儿满身血渍,不敢玷污父亲的车驾。”
“请容女儿到汤池沐浴更衣,等恢复洁净,再自行回府。”
“哈哈,还是阿鞘想得周到,快去吧!”
“是。”
花血牙走远后,莫蛟的脸色迅速变黑,突然跳起来,把茶碗砸了个粉碎:
“混账东西!!”
“父亲息怒!”
“将军息怒!”
莫欺风等人吓了一跳,慌忙跪下,面面相觑。
花血牙刚刚离开刑场,在莫蛟面前强装的镇定,就迅速瓦解了。
他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
脚步越来越僵硬,视线越来越模糊,摇摇晃晃,像一具行尸走肉。
“那姑娘怎么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不知走了多久,花血牙终于无法忍耐,冲进一条无人小巷,扶墙弯腰,干呕起来:
“唔……呕……”
讽刺的是,他有这种反应,并不是因为经历了砍头的血腥场面。
而是因为,悲痛欲死,肝胆俱裂,情绪波动超过承受极限,引起反胃作呕。
花血牙呕了一会,就“扑通”栽倒,躺在几只麻袋上,没法动弹了。
头顶上空,白云流淌,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