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鞘见过母亲,父亲。”
花血牙回过神,屈膝行礼。
“阿鞘,欢儿如何?欢儿!”
莫蛟一把推开他,冲到莫惜欢床前,趴到他身上:
“欢儿,你终于醒啦!可让为父担心坏咯!”
“儿不孝,让父亲忧心了。”
莫惜欢扶起莫蛟。
这时,玉尊妃和沈脉也进来了。
玉尊妃脸上,还残留着浅浅的巴掌印。
沈脉则替莫惜欢把脉,欣慰一笑,刻意提高音量。
“看来,阿鞘姑娘确实遵循医嘱,服侍五公子喝了汤药。”
“公子身体已无大碍,静养一段时间,即可痊愈。”
“对对对,阿鞘,辛苦你了!”
莫蛟立刻转身,握住花血牙的手,亲切的慰问:
“此番你照顾夫君,侍疾有功啊!”
花血牙低眉一福:
“这是女儿该做的。”
就在阖家团圆,氛围和谐时。
玉尊妃突然走来,上下打量花血牙,语调尖锐,不怀好意。
“阿鞘,你还没回答母亲,你和欢儿刚才聊什么,聊得那样起兴?”
“什么‘杀不杀’的,侍疾期间,怎能谈论不吉利的话题?”
“玉儿。”
莫蛟知道玉尊妃又要挑事,看了她一眼。
但他的态度很奇怪,似乎想阻拦,又没完全阻拦,叫人捉摸不透。
玉尊妃冷然一笑:
“将军,您不是说,要妾身与儿媳好好相处么?”
“妾身正是在找沟通话题,与阿鞘拉近距离呀。”
“这样啊。”
莫蛟拢起袖管,也看向花血牙,笑了:
“那么阿鞘,你就说说,刚才和欢儿在聊什么?”
“老夫也想了解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
“我……”
花血牙警惕起来,暗道不妙。
“阿鞘?”
玉尊妃捕捉到他的踌躇,逼近一步,居高临下:
“说说呀,你想杀了谁?”
霎时间,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开。
“回母亲。”
忽然,莫惜欢淡淡开口:
“阿鞘方才说,她想杀了儿子。”
“?!”
花血牙一震,瞪向莫惜欢。
玉尊妃得意一笑:
“哦?她想杀你?此话怎讲?”
“母亲多虑了,此事,也是儿子不对在先。”
莫惜欢不急不缓,解释起来。
“今晨,儿子醒来,与阿鞘聊起中毒一事,顺便提到中书令家的常娥姑娘。”
“儿子趁机告诫阿鞘,以后她若不守妻道,不遵女德,就要将她退成妾位,娶常娥为正妻。”
“然而,阿鞘入府以前自在惯了,性子桀骜,加上对儿子爱慕情深,一时间,难免心生嫉妒。”
“就威胁说,如果儿子敢娶其他女人,就要杀了儿子。”
“……”
花血牙的眼睛越睁越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惜欢笑着补充:
“不过,母亲不必当真。”
“阿鞘话虽说得重,充其量是小女子赌气的话,不值入耳。”
“真是这样?”
玉尊妃将信将疑,看向花血牙。
“……”
花血牙深深埋头,嘴角抽搐,脸色铁青。
莫惜欢笑着呼唤:
“阿鞘?”
“……”
好半天,花血牙才抬起头,对玉尊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
“哼,就算是这样,你也是大胆。”
玉尊妃没抓住花鞘的小辫子,有点不甘心,冷声训斥:
“自古以来,妻子贤良侍夫,是为天道。”
“你若做不好,自当给其他女子让位。”
“况且,你如今的妻位,还是莫家施舍给你的。”
“就凭你卑贱的青楼出身,还妄想常年不退?”
“嘴里还不干不净,说些打打杀杀的话,简直不知羞耻!”
这番劈头盖脸的羞/辱,让花血牙笑容僵止,浑身发颤,怒火中烧。
“母亲大人,您倒是没把打打杀杀放在嘴边,您是直接付诸行动”。
这句话,按花血牙原来的脾气,肯定要冲口而出。
但,忽然间,他想起常娥的忠告。
不要锋芒毕露,不要四面树敌。
姿态越低,行路越稳。
花血牙咬咬牙,将怼人的话咽回去。
随后,对玉尊妃恭敬地,深深地,拜福下去:
“母亲教训的是,女儿谨记在心。”
“……”
玉尊妃已经准备开撕,这下,反倒被花血牙温驯的态度整不会了。
“好啦,玉儿!”
这一次,莫蛟真的劝架了:
“不是说和睦相处吗?你就少说两句吧!”
“欢儿已经教训过她,又被你一阵威吓,当心真把儿媳吓跑咯!”
莫蛟说着,拉起花血牙的手,语重心长。
“没想到,你对我儿用情至深,为父很是欣慰!”
“夫妻间偶尔打情骂俏,也无伤大雅!”
“不过,你毕竟是我莫家的儿媳,言谈举止,要有名门正妻的风度!”
“入府前,你那些‘江湖习性’,该改就改了吧!”
“以后,你就做个贤妻良母,好好侍奉欢儿!”
“欢儿若被你哄得开心,这退妾之事,咱们就不着急,啊?”
花血牙乖觉地一福:
“阿鞘谨遵父亲教诲。”
“既已看到欢儿无恙,咱们也该回去啦。”
“下午,老大和老/二也会回府探望,欢儿,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莫蛟说完,拉起玉尊妃,大步离开了。
一群人走完,寝屋安静下来。
“……”
花血牙背床站立,深深低头,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