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票罢了,不行就回家继承家业。】
【牛啊!】
正在专心画画的沈枝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了这一句话:“怎么又有人瞎科普了?我真的没有什么家业。”
家都没有,哪里来的家业呢?
她声音带着笑,但是语速慢了不少。
“全靠直播间的金主养,兄弟姐妹们,给我点!”沈枝一边说着,一边不忘让直播间的人给她打赏。
【懂了懂了,主播没有钱,只能住在水城顶层。】
【我狠狠懂了。】
【我有时候就挺不理解的,我怎么会粉上这么个玩意儿。】
粉丝们吐槽归吐槽,打赏却是没有落下。
【那主播真的没有谈过恋爱?】
【认真脸,你觉得她像是能找到男朋友的样子吗?】
每天都是阴间作息,吃饭是外卖零食,直播时间从来没有稳定过,全是在晚上。
确实不能。
沈枝扫了一眼弹幕,看着自己即将完成的画作:“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刚才粉丝们全在聊天,一会儿没看,沈枝的手下已经是一幅画了一半的图了。
沈枝画画的时候用的一直是很细腻的画法,这种细腻有种细水流长的感觉,这也是她直播吸了一大波粉丝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种风格和她每次的配乐是完全不相符的。
每个听过沈枝直播间背景音乐的人都没有能平静着离开。
这样的背景,导致他们看沈枝画画的时候,总能看出点儿闹中取静的意味。
眼下,沈枝晕染最后的几笔,她画得俞白秋身穿青衫,手上拿一把扇子,这是之前网上流传很广的一张俞白秋的照片。
他们看着沈枝几笔,一位翩翩世家贵公子跃然纸上。
但是沈枝的手还没有停下,青衫颜色还确定。
沈枝用了正红色,在上面添了几笔,又将扇子上面加了个图案。
刚才的谦儒的贵公子瞬间变成了阳光活力的公子哥,在感叹沈枝画技精妙的同时,粉丝们也想起来了她画这个图的原因。
【好家伙不愧是你。】
【我就知道可乐的梗没有这么容易过去。】
【我的贵公子呢?我那么大一个贵公子呢?没了,全被你给改了。】
沈枝最后给扇子上加的图案就是类似可乐的标志,青衫上面的颜色也是类似。
这样的改动,再在眼睛上补上几笔,立马让纸上的人物变了一个形象。
【虽然我谴责你的行为,但是这个可乐公子也太好看了!】
【我很不想夸这个女人,但是这个秋秋真的可!莫名还有一种秋秋的神韵,太太真的之前不知道俞白秋吗?】
【真的很好看啊!!!】
沈枝看见这些夸她的,毫不掩饰得意一笑:“看吧,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
语气里面的骄矜藏都藏不住。
【我就说了!这个女人不能夸!】
【哈哈哈哈就知道你会得意。】
【但是女儿开心起来真的很可爱啊。】
沈枝没有再看评论,她随便将颜料收拾了一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在今天观看直播的所有粉丝里面抽一个送这幅画,晚安早点睡。”
沈枝说着,关了音乐。
再看一眼时间,已经两点了,她的粉丝真狠,这么晚了还不睡。
【晚安女儿。】
【枝枝晚安。】
……
白天的运动还是起了作用的,沈枝今天晚上睡着得很快。
也许是白天粉丝们问她关于恋情的事情,也许是因为这一天到底特殊,又或许是她尘封的记忆终于被这座熟悉的城市掀开,这一觉沈枝睡得并不踏实。
她之前几乎很少做梦,但是今天的梦,七零八碎,每一个碎片都是三年前的水城。
又或许比这更早。
……
三年前的这一天,沈枝就站在宋景时的家门口,身后背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画架,仰视着他。
他们那会儿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过。
沈枝手指蜷缩在身后,忐忑地看向他,脸边粘着的汗水映得她的脸变成了粉红色。
她其实打着各种由头来找他很多次了,但这一次,是她最大胆的一次。
男人穿着她没见过的休闲装站在门口,一身清冷的气质,见到她好像也没有多少情绪,眉眼懒散地垂下,问她:“小屁孩,又离家出走了?”
一瞬间,沈枝所有的情绪都裂开了,只停留在了他口中“小屁孩”三个字上面。
“什么小屁孩!?我上个月刚过完生日了,我已经十八岁了。”
男人看着她没有说话,似乎是觉得她这句话更像不靠谱得孩子话了。
“宋景时,是我爸让我来找你的。他说他不管我了,你这儿离我的画室近,他就让我过来了。”
沈枝说着违心的话:“我也不想过来,但是沈家我又住不了。”
她为了能让宋景时答应,竟然不惜拿她家里那些事情来博同情。
果然,宋景时皱了皱眉毛,伸手接过了她的画架:“先进来吧。”
沈枝坐在宋景时家里的沙发上,双手握着一个杯子,茶水氤氲袅袅,她低头尝了一口。
苦!
太苦了!
这就是宋景时平时喜欢喝的东西吗?
沈枝实在不能理解,宋景时明明才二十多岁,为什么会和她那个四十多岁的爸爸喜欢一样的东西。
沈枝放下茶杯,隔着阳台的玻璃看着窗外宋景时的背影。
他在和她父亲打电话。
虽然沈枝很早之前就认识宋景时,但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到宋景时家里面来。
整个客厅都是很简洁的装修,以欧式黑白两色为主要基调,这一点和她那个年少老成的哥有的一拼。
窗外面的宋景时不知道跟沈文运说到了什么,眉毛蹙得极深,脸色也不太好看。
沈枝极少见他这样,他年纪轻轻就活成了一尊佛,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太放在心上,能让他脸色这么不好的,指定是这次通话很不愉快。
沈枝的手指头都要把身侧的沙发抓破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来的时候的笃定都是自欺欺人。
宋景时应该不会答应自己在他这里住下的。
毕竟,他本来就是那样寡淡的一个人。
管别人家的闲事,好像也不是他的作风。
阳台的门被打开,宋景时收起手机重新走了进来。
他眉目间还有未散尽的怒气,像是怕吓到沈枝,他很少见地朝她笑了下:“小孩儿,你是真赖上我了啊?”
沈枝下意识就伸手抓住了桌上的茶杯,像是沉溺在海水中的最后一块浮木,明知无用,还是徒劳。
“留下可以,但是你得听话。”
当时的心情有多紧张沈枝不记得了,她只知道,重新梦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砰砰乱跳。
就像当时握在手中的茶水,波荡起伏。
全凭他一句话,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