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亦雪双手紧紧搂着汤沐的腰，脑袋也埋进了汤沐的颈窝，除了下半身还礼貌地保持着距离，其他部位都紧紧相贴——仿佛是一个把主人反过来缠住的大型抱枕。

汤沐嘴上说着不怕，手也轻拍着路亦雪的后排，像是在安抚。

路亦雪忍不住笑了，笑声闷闷的，通过紧贴的胸膛传递过来，震得汤沐轻拍的手都抖了几下。

“还是怕一点吧。”

路亦雪边说着，边拉开了距离，手又抚上汤沐脸，像是摸不够一般地在脸边流连。

“说不定我是个大骗子，之前说的那些就是为了哄你上我的床。”

说完，像是为了印证他刚塑造的'大骗子'形象，他猛地向前，狠狠在汤沐的眉心亲了一口。

“等你放松了警惕，就会突然兽性大发......”

“怎么兽性大发？”

汤沐没被他吓到，倒是被逗得咯咯直笑，也主动凑上去在路亦雪嘴上吧唧了一口。

“是这么发吗？”

说完又凑上去贴了下，还舔了下。

“还是这么发？”

“好啊你。”

路亦雪也跟着笑了，他的'大骗子'皮还没挂住，就被反客为主，直接手上一用力，把人又紧紧搂回了怀里，准备也发一发。

汤沐却一反常态地伸出手抵住了身前人的胸膛，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路亦雪。

“我有事情想问你？”

“可以吗？”

——

虽然没出去玩，但是这个寒假汤沐有大把的自由时间，在家里等病号餐出锅的时候，偶尔晚上陪床的时候。

这些时间，却都贡献给了手机里的路亦雪和社交软件。

大概是他某一次在某个恋爱关系贴里停留了超过一分钟，这些持续视奸他的app们立马捕捉到了信号，疯狂推流类似的帖和视频。

汤沐就算狂点不感兴趣，也每次看到这种贴就会想到路亦雪，于是像被蛊惑一般，也点进去看了几个。

帖子的内容不记得了，他就记得中心思想，那就是长嘴！

说小情侣相处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长嘴，对待在意的关系一定要真诚，有什么事情要和对方说，不要自己偷偷生闷气还要对方猜。

汤沐仔细的对号入座了一下，觉得他没什么事情可生闷气的，也没什么不满的。

就是有一件事.......他纠结了很久。

“你在钟老师这里做实验，是因为毕业打算出国吗？”

汤沐就这么坦诚地问了出来，因为在这个假期里，他已经彻底走完了那些内耗阶段，现在心里只剩想要长嘴，想要和路亦雪没有任何隔阂的信念感。

路亦雪玩着他头发的手顿了顿。

只是沉默了几秒，汤沐的心却往下沉了沉。

接着，一直怀抱着他的热源也突然抽离——路亦雪起了身。

他慌张地伸出手去抓，却捉了个空。

别走.......只到毕业也可以，我还是......喜欢你……

还没等汤沐把他乱七八糟的思绪梳理成话，伸出去的手突然被握住，眼前人的身影也清晰了许多。

原来路亦雪只是去开了灯。

现在握着他的手温暖又有力，可那一瞬间的恐慌，还是让汤沐委屈害怕到有点茫然。

“你怎么这样……”连说出口的话忍不住带了点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路亦雪赶紧把人又搂紧了怀里，轻轻拍着背哄着，“我是想打开灯，认真跟你说。”

他还记得汤沐那些突然沉寂的瞬间，想多很多次为什么，也想过要不要开口问，只是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

路亦雪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好了怎么开口。

“其实......”

——

其实路亦雪一开始是打算出国的，这个一开始要追溯到刚入学。

他高中结结实实地叛逆了一下，最后虽然迷途知返，但高考也不算理想，专业倒是他想学的。

家里宽慰他，没考好以后可以出国继续读。

路亦雪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大一跟钟老师阐述了想出国想进组的意愿，也是为了方便拿推荐信和写文书。

大二的这个寒假，他本该去上托福课了，可是他拒绝掉了。

——因为不想去了。

“为什么不想去了？”

汤沐揪着他的衣襟，抬头望着路亦雪。

那眼神像是想要知道答案，又怕是他心里的那个答案。

路亦雪轻轻地笑了，他知道汤沐在怕什么，但还是选择坦诚地说出来。

“因为我自己，我不想去了。”

“不想去的原因里，的确有你，但也不止有你。”

原因很复杂，又很简单。

大概人每个阶段想的事情都不一样，来报到的时候他想的是怎么好好刷绩点申MIT。

遇到汤沐前，想的是，吃什么喝什么，今天买点什么游戏。

而现在每天想的是，和男朋友一起吃什么，喝什么。

不想去国外一个人苦读，吃着难吃的洋快餐，还摸不到碰不到喜欢的人。

——归根到底，他懒了，堕落了。

但回头想想，他一直没怎么执着过出国，只是潜移默化，觉得理所应当。

路亦雪也曾因为这个不上台面的，有些堕落的理由，不知道怎么跟爸妈开口。

可开了口却发现，纠结这些的其实只有他自己。

“可是......可是......”

汤沐可是了半天，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内疚吗？”

路亦雪的手又抚上了他脸，又像摸不够一般地来回摩挲，说出的话却格外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