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电影,路亦雪看得心不在焉。
他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握着的那只手上。偶尔会翘起手指,摩挲他的手背。
和他平时牵的一样,是软的,热的。
又和平时牵的不太一样,偶尔会有翘起几根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
眼前是明亮的巨幕,路亦雪专注地看着,眼神却没什么焦点。
整颗心都只为那几下触碰而跳动,过速到让人难捱。
汤沐比他要沉浸一点——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左手被握着,右手还能悠闲地吃着爆米花,偶尔还会转过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路亦雪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兀自上火。
他调整了下坐姿,用左手别扭去拿可乐,猛喝了一大口,才觉得冷静了不少。
但这场电影,是他们这个冬天看的唯一一场电影。
没等新晋小情侣规划好明天的行程,就在汤沐刚把花送给了宿管阿姨一束,正上楼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路亦雪听见了外溢的声音,是有些急迫的女声在跟汤沐匆忙说着什么,汤沐的表情也从持续了一晚上的愉悦,突然变得沉重。
第二天的早上,路亦雪亲自送汤沐上了去机场的商务车,还有他提前排队买来的牛肉烧饼。
隔着塑料袋和包装纸,还有点烫手。
汤沐整晚没睡好,看起来面色有些憔悴,像一只可怜地受了冻的小鹿。
但临关车门前,他还是扯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弯着眼睛对着路亦雪说:“寒假快乐。”
路亦雪揉了揉他的头发,快速地和他贴了个轻吻。
“寒假快乐,明年见。”
——
寒假开始了。
汤沐选的最早的一班飞机,到家的时候还没到他平时苏醒的生物钟。
冬天的稜城很冷,汤沐早早换上了羽绒服,在出口眯着眼等舅舅来接。
他手上摸索着盲打,最后给路亦雪发了条狗屁不通的报平安消息。
昨天妈妈突然打电话来,说外公生病住院了,没什么大碍,但还是希望汤沐快点回来看望。
说是没什么大碍,他还是结结实实地担心了一个晚上,在医院亲眼看到人才算松了口气。
这个寒假汤沐过得很忙碌,他没再和高中朋友鬼混,老老实实地家里和医院两头跑。
家里人都要上班,给外公送饭的重任交到了他手上。
新上任的男朋友没有被冷落。
汤沐每天絮絮叨叨地发着日常,感觉和以前还只是朋友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但偶尔又觉得很不一样。
他会说今天的病号餐很好吃,但又会忍不住叹气,说好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
他也会说医院的电梯很挤,排队太久的时候他就会拎着饭盒爬16楼,边炫耀他现在很强壮,边软软地说一句好想你。
路亦雪被汤沐的无意识撒娇搞得简直要疯掉。
视频不过是饮鸩止渴,他无数次掏出手机想看去稜城的机票,但理智告诉不该在他家里正忙的时候去打扰。
以前的假期有这么难捱吗?
路亦雪回想过很多次,汤沐同样也想过很多次。
除夕夜那一晚,汤沐打来了视频。
他站在落地窗前,穿着一件红毛衣,笑得比窗外的烟花还要灿烂。
“新年快乐。”路亦雪笑着说。
寒假马上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