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安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再问陈老爷,可曾问名?可曾纳吉?”陈老爷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不曾。”
林若见陈老爷如此回应,心中更有了底气,“既不曾问名,也不曾纳吉,那这门亲事本就不算正式定下。再者说,这彩礼是我舅母收的,在定亲这件事上,也不曾问我过阿父,跟何况舅母也顶多算是我的一个长辈,陈员外是个聪明人,不如在好好想想,你们家要娶是谁?”
堂屋内,气氛略显紧张,仿佛一根绷紧的弦,一触即发。雕花的窗棂透进击缕阳光,洒在地上,光影斑驳,却未能驱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陈老爷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心中细细琢磨着这其中的权衡利弊。当初定下这门婚事,的确是看在林若孤苦无依,可如今她阿父回来了,想让林若嫁过去是不太可能了。虽然彩礼已送,可是林家确实分文未得,此事若传出去,对陈家的名声可不太好。
陈老爷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在应慕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改变了主意说道:“当初定婚事的时候,柳夫人说的是要给我们家一新妇,可是并没有说是林娘子。”一听,脸上骤变,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急忙向前迈了一小步,声音颤抖,“陈老爷,你说着话是什么意思?”
陈老爷昂首,语气强硬地说道,“婚事是你来谈的,彩礼是你收的,林家是全程一点不知情的。据我所知,柳老爷也有一幺女,如今也到了该嫁人年纪了。”应慕婉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双脚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上前一把抓住陈老爷的衣袖,苦苦哀求,“不行,我们曦儿不能嫁。”
陈老爷面露不屑,用力扯开了她的手,冷冷说道:“怎么,是觉得我家大郎配不上你们柳娘子?”应慕婉又连忙摇摇头,转身拉着一旁的柳柯,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夫君!”
柳柯却说微微皱眉,眼神慌乱地看向别处,迟迟不肯说话。他心里现在也是一团乱麻,陈家在京城地势力不容小觑,若是悔婚,柳家在京城的地位恐怕岌岌可危,可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陈家那个傻子,他又怎能甘心。
林若又安状,轻声说道:“既然舅母家还有要事处理,我和阿父就先回去。”说罢,她轻轻挽起阿父的手臂,转身走出了房屋。
刚走出屋子,便碰见了再堂屋外偷听墙角的柳锦曦。柳锦曦见此刻被发现,她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故作正经的挺了挺身子,眼神却有些闪躲。
林幼安见对方如此,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如春日暖阳,带着一丝戏谑,却又不失优雅,随后便离开了。“婚事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就找人去算一个良辰吉日,早早完婚。”堂屋内又传来了陈老爷洪亮的声音。
柳锦曦微微侧头往屋内一看,却正好看见气愤离开的陈老爷,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待陈老爷离去,柳锦曦便匆匆跑进屋去。
见应慕婉正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拉着柳柯的裙衣,哭诉道,“夫君,你快想想办法,不能让曦儿嫁给陈家啊。”柳柯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无奈与烦躁,他重重地坐在凳子上,猛的一拍桌子,怒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可是陈家,我们柳家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何其艰难。如今若是悔婚,你觉得以后我们家还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
柳锦曦扑到应慕婉身边,抱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哽咽着说道,“阿父,我不想嫁给那个傻子,这不是林幼安的婚事吗?为什么变成我的了。”柳柯轻哼一声,眼神中透着一丝责备,看着应慕婉说说道,“哼,这就要问问你阿母了,平日你在府中为难为难她也就罢,非要让她嫁去陈家,这又是何必呢?害人中害已啊!”
应慕婉一听急了,猛地站起身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尖锐般地说道,“你说说我为何要去陈家谈这么婚事?若不是你非要与那朱氏布庄合作,最后落得过营生亏空,一连还折进去两间铺子,我又何必去与那陈家扯上关系。”柳柯被训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是,你是好意,可你却选择了一个最蠢的办法!每次做事情也向来不考虑后果。你这种夫人伎俩还是莫要用到商业之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若不是我当初我用这么一点妇人伎俩,你柳柯能有今天?”应慕婉双手叉腰,气得身体微微发抖,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柳柯一时间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他的思绪被一只无形的手拉着着,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的他,整日游手好闲,头发总是凌乱地束着,衣服也是松松垮垮,邋里邋遢。对家中产业,他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仿佛那与他毫无关系,心中只想着与那狐朋狗友喝酒作乐,逍遥快活。
反倒是林幼安的母亲柳琼华,聪慧能干,对家中事务颇为上心。在柳琼华独自打理家中产业的第一年家,中产业就迎来了一个新的高度。
外面的人都在传,柳老爷生了一个漂亮又聪慧的女儿,将柳家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再看看那不成器的儿子,心中满是失望,最终决定将家业都交于柳琼华。
柳柯得知后,顿时慌了神,他一路小跑去到书房,猛地推开房门,不顾形象地对着柳老爷哭闹道,“阿父,你为何要家这硕大家业全都交于柳琼华?我才是你的儿子,那柳琼华就是一介女子,要是传出去,不久是让人看我们柳家的笑话吗?”柳老爷坐在书案后,眼神坚定地说道:“女子又如何,这些年你可管过府中一件事情?大小事都是你长姐在操办,而有你呢,每天夜不归宿,除了和你那些赌友喝酒以外还能干什么?若是给你,不出一日,这家业就能被你败得个精光。”
虽然柳柯心里很是不甘,但是他了解柳老爷的品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便如铁板钉钉,绝不反悔。直到后来,他遇到了应慕婉,也就是林幼安的舅母。
那时,柳琼华和柳柯均已结婚,柳琼华还与林幼安的父亲林程还生了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