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看起来,好像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元山栗想起那日那位摊主说过,若是要木偶人更加乖顺,便要时不时用符咒惩处他,只有痛,才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难道是有人对他施了符咒。元山栗从怀里掏出所有符纸,贴一张,便观察木偶人的反应,手上仅有的符纸依次试了一个遍。好像没有什么变化。月亮被一团乌云,团团包裹住,四周一下变的漆黑。
眼前黑糊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元山栗只好待在原地,身上摸了一个遍,出门怎么没有带火折子。隔着衣袖再次触碰木偶人,果然没有效果,还是很烫手。元山栗抬头向天上望了望,出门怎么就忘了带火折子,现在两眼一抹黑,只能借助月光,才能看清四周。
耐心的等待着,月亮好似一个赖床的人一般,缓慢地,磨磨蹭蹭地从乌云里,爬出来。一缕月光照到了墙上,元山栗的眼睛追随着,这一缕光亮看去。
地上有一条黑色的,如蜿蜒的蚯蚓一般的印记,月光在一寸又一寸地移动,元山栗目光追随着光亮,视线也上移,先是看到一双脚,再向上移,是僵直的双腿。
一整个墙面被月光照亮。
一双睁的圆溜溜的眼睛,一张灰白的,僵硬的脸。整个人好似一只木偶一般,垂着手脚,挂在那面墙上。
那双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死死地看向元山栗。元山栗呼吸停滞,整个人仿佛定住一般。然后闭上眼睛,一张灰白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不停地放大,放大。
元山栗睁开眼睛,那灰白的脸,又一次,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慌乱中,身体后倾,手肘向后支撑,手便落在一处柔软凹陷的地方。“啊啊啊……。”
嘴巴被人捂住,强行阻断了尖叫声,元山栗还没有来的及反应,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元山栗拦腰抱起,二人同时离地。
那木偶人飞身上了屋檐,在屋顶上带着元山栗快速地移动。元山栗只觉得自己悬在半空中,向下一看,一切看到的景象,都在快速地向后移动。
窗户啪地一声关上,两人落地。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只听到身后人倒地的声音。元山栗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动静,确认安全,才放松地大喘一口气,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元山栗爬起来,摸索着点燃蜡烛,然后鬼鬼祟祟地走到木偶人身边。极小声地说道。“喂。”“喂,你还好吗。”
确认没有回应,元山栗火速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极其迅速地贴在木偶人身上。然后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起身坐在凳子上,喝了一杯茶水。平复了心情,心里便生出了疑问,这木偶人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难不成它暗中跟着我。
元山栗又走到木偶人身边,盘腿坐下,带着审视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扫描了一遍,眼前这个躺在地上,被她用符纸定住的木偶人。
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手了,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还活着。屋子里一盏烛火,燃烧着,四周静悄悄的。元山栗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刚才看到的。是他杀了他吗,为什么。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山栗沉思片刻。做出决定,俗话说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眼下保证自己安全,早日回家才是最要紧的。
一夜无眠。隔着窗户,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说话声,元山栗推开窗,望着下面的街道。街道两边的人交头接耳,然后一起向一个方向跑去。那正是昨夜案发现场的方向。
元山栗背起包袱,走至木偶人身边,他的表情很平和,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沉沉睡着,好像这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元山栗凑近,轻声说道。“你我萍水相逢,无仇无怨,昨夜的事情,我就当全然不知,我昨夜也救了你,我们就好聚好散。”
“就此别过,再也不见。”元山栗走到门口,掏出一张符纸,用力抛向木偶人,解了昨夜的禁术后,关了门,悄声离去。走到街上,元山栗跟随人群,一路走至昨夜的地方。一群人团团围住那小巷子口,交头接耳得谈论着。元山栗朝里挤了挤,深吸了一口气,向墙上看去,那柳凿像被人钉在墙上一般,牢牢地挂在墙上。
脸要比昨夜看到的更加灰白,像在脸上涂了一层腻子,那双眼睛睁的溜圆,好似下一秒,就从眼眶里跳出来,滚落在地上。昨夜那条蜿蜒的小河原来是流的血液。顺着那面墙壁,经过脚尖,一路流淌,再经过一个圆鼓鼓的包袱,包袱松了一角,里面的东西发着金灿灿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