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艺勉赤着脚跑过来,裙子燎了一截,季皓把季思思塞给她:“你带着思思躲好,直升机来了就先逃。”
季皓给手枪重新装了子弹,朝母女俩远些的地方离开。
“你活着回来。”王艺勉朝季皓背影喊了一声。
李鹤鸣护着汤家少爷小姐往里躲,几个人打他一个,他顾不过来别人,一不留神汤少爷和汤小姐就被人推下了山,山崖下就是湍急的河水。
李鹤鸣也顾不得和其他人打斗,找了间隙就从山坡上滑下去。
慌乱间勉强拉住了汤小姐,还没让她被卷进河里。
只是汤少爷身子小巧体重轻,很快就被河水甩到河中央往下冲。
他在河水里起伏拍打,却无法呼救,混着黄泥的河水往他口里灌。
李鹤鸣把汤小姐固定好就一头扎进了河里。
无数的泥沙和碎石混在迅急的河水里,让冲击力瞬间加大。李鹤鸣刚下水就无法控制身体的移动方向,只能被带着往弯道的地方冲,撞在河道的石头上。
他控制着身体,顺着水流将自己推向汤少爷都位置,汤少爷马上就要窒息了,李鹤鸣双手扣在他的后背将他举起来,自己瞬间被裹着黄沙的河水吞没,河中央的位置太深了,他没有支撑点。
感受到手上的人剧烈的呼吸,李鹤鸣也骤然浮出水面,可是他浑身脱力了,两侧几乎是笔直的悬崖,根本没有落脚点。
他尽量放松身体,在这里抽筋两个人都得死,他慢慢地让身体顺着河流的冲击力将自己往下推,他好找地方停下来。
一切都趋向平稳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脚底下有一个暗旋,将他往里吸!
他整个人像是被水鬼拽住了双腿,不受控制的往下陷,马上能碰到崖边了,他还是尽全力把汤少爷举起来,向比较平缓的崖边递上去,等他刚好抓住崖边石头的时候,李鹤鸣也脱力松了手。
另一边王艺勉没有等到直升机过来,她捂着季思思的嘴把她往卡车底下塞:“不能哭,妈妈等下就过来,妈妈没有喊你绝对不能跑出来。”
刚从地上站起来,没走几步就被人拿枪指着扣下来。
季皓捂着流血的额头,钻进了一辆变形了一半的车,启动踩油门,好几次才发动。
挡风玻璃几乎破碎得几乎看不清路,他歪扭着往山下开,把路障冲开了,以为能下山,可是有人朝他扔了烟雾弹把弯道下山的地方堵了巨石,车毫无准备的撞上去。
......
警察去而复返,方书辞作为特别行动组成员,又上了一次山。
她跟在后面从巨石侧面的缝隙钻过来,尸横遍野,血液混着前一天下的雨水一线线向山下流。
她惊惶地大喊:“李嘉逸!”
她一边跑着,不顾行动分配慌忙地去翻找着地下的尸体。
没有活人,她趴在地上一个个去扒地上的尸体,卡车底下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孩子在发抖,她忙跑过去,朝她伸手:“思思,是我,我是方阿姨,你看着我。”
季思思把手放在方书辞的手上,等她把自己拉出去才抑制不住地哭起来。
方书辞紧紧地抱着她,一路上她看见了王艺勉和季皓的尸体。
陆续上来许多警察,在山崖底下听见了低低的呻吟声。
下去人救上来了汤家小姐和汤家少爷,而李嘉逸从河底捞上来的时候已经被水从到几百米之外了,浑身上下都是被撞击的淤青和积血。
方书辞看了一眼,双腿发软差点跪下去。
下午的阳光穿透云层射下来,她突然后悔了,她捂着眼睛背过身去,当初组织决定要铲除黑恶势力,从王艺勉入手的时候,她不应该主动报名的。
思思没有父母了。
如果不是她要上,李嘉逸也不会跟着他过来。
我什么都不在意了,我什么都不要,你能不能活过来......
因为这层特殊关系,公安局将方书辞作为联络王艺勉一条支线,早早地将她提出来专门培养。
而李嘉逸的家庭和汤家关系不浅,从汤家小姐为切点展开行动,化名李鹤鸣。
晚上,李嘉逸的遗物交到了方书辞手里。
她看着顶上那封白色信封,里面是遗书。
参加这次行动前,他们一起写的,一起坐在公安局篮球场的长椅上。
李嘉逸给她递了一瓶果汁,抓抓脑袋很烦躁地说:“我真的不知道要写什么。”
方书辞看着他,说:“随便写就行了,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李嘉逸朝她的信封上探头,问:“你写完了吗?”
方书辞马上把信收起来:“自己写自己的。”
李嘉逸就拿着她的笔,把信纸垫在膝盖上写,她没看清,字歪歪扭扭的还在信纸上戳了几个洞,简直叫人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等他写完的时候,方书辞也想看看他的。他马上收起来:“自己看自己的,我们这辈子都看不到对方的信最好,这次任务完成了我们就能回家了,我想我妈做的饭了......”
方书辞拆开信,脸上笑着声音却有些哽咽:“我还是看见了,你能不能抢走别让我看。”
【人民万岁!祝愿未来中国和平安定,国泰民安。哥哥们记得帮我照顾好爸爸妈妈,不要惦记我,我觉得非常光荣。方书辞,下辈子你能不能喜欢我早一点】
方书辞也只写了两句话。
【爸,我爱你。李嘉逸,我爱你。】
那是个潮湿的五月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