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把烟花放地上,点燃了引线就小跑到宋青铭身后。
好多小孩尖叫着笑闹着捂耳朵在一旁看,也有几个父母抱着小孩给他们捂耳朵。
周围是拥挤的人群,也有很多外国人,敲锣打鼓舞龙舞狮,遍地的烟花碎屑,街上挂满了红灯笼,从下望上去,尽是烟花和烟雾。
这样放了几个,宋青铭总有些心不在焉,燃一下亮一下就没了,什么都没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有几个中国人搬来了很大的烟花堆在中间街上,宋致远过去每人给了一个红包,让他们点燃。
烟花倏倏地飞上天,炸开的时候,宋致远用手轻轻罩了下宋青铭的耳朵。
许昧蹲在他面前,打开一颗紫皮糖塞他嘴里,然后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微笑着大声说:“今天去超市的时候都没看见这个糖,在这边街上才找到,你每年过年都要买的。”
宋青铭在响声里听不清她说话,眼泪却划下来。
他总是会突然间掉眼泪。
他现在并不觉得幸福,浑身都痛,每时每刻都在痛,他只想死在这里。
但他都没有办法没有负担的去死。
......能不能不要爱我了。
中国时间上午九点的时候,是美国晚上九点。
徐澈想好时间又打了电话过去。
铃声一直响,滴声响到第十次,就会有机械女音播报。
今天不打第二次了,他想。
因为每次的滴声徐澈都觉得刺耳。
他静静地看着手机播出电话。
然后接通了。
由对方已振铃变成了正数的计时。
1、2、3......
徐澈怔了一瞬才拿起电话:“宋青铭。”
那边有不太清晰的敲锣打鼓和烟花声。
好一会,对方才说话,声音很低很慢。
“徐澈。不要再联系我了。”
徐澈被这句话劈了一道,他马上说:“你......你在美国吗?我去找你,我过去留学好不好,”他声音在发抖发哑,“我今天就申请,我去考试......”
“随你,不要来找我了。”
宋青铭把电话挂断了。
心口在发痛。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他不想徐澈还找他了。
他想躲起来谁都不见。
当天晚上,男管家帮宋青铭擦洗之后,他就一直觉得不舒服腿上很痒,半夜时候风团从腿上长到手、后背、胸膛、脖子还有脸。
头痛欲裂,无法呼吸,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宋青铭没有过敏过,像是过敏反应。
全家人都在睡,他站不起来也睡不下去,手把身上挠破了。
痛得浑身发汗,剧痛的时候什么都想不到,脑子阵阵发白,他撑起身来去吃药。
药就在床头柜上。
十几瓶药,抗抑郁的、抗生素、感冒药、消炎药、安眠药、止痛药,维生素......
每种药都倒出来,能吃的都吃了,他不在乎能不能一起吃,他只想止痛,只想立刻结束痛苦。
还是不行,接着这些药在胃里反应,他又吐出来,胃酸烧到食管和口腔。
心脏在剧烈地不正常搏动。
他用手去砸床。
能不能让我死掉......
我真的受不下这种折磨了......
宋致远和许昧匆匆跑进来。
宋青铭看见他们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其实他想说让我去死的。
令人震骇的场面,宋青铭手上腿上的纱布都崩开渗血,脖子上脸上全是斑驳的血痕。
许昧心中大恸,冲上去抱住宋青铭:“我们去医院,会好的会好的......”
窗外晨曦微吐,天地笼罩在皑皑雾气之中,就像站在悬崖边上,宋青铭只想一脚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