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没想到这日子好像还挺慢的,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就是觉得好像差点意思。
晚自习碰到一道很奇怪的题目,习惯性想和身后的人吐槽几句,转身却发现位置是空的。他愣愣地看了几秒,等转过身来时候,题目有些看不下去了。
经过八班教室的时候总是抬头往第一排第一个座位看上一眼,心里总是有些淡淡的怅然若失。
很多时候去商店补充学习用品或者买些吃的,看见哆啦A梦的文具或玩偶总是会忍不住买回来或者摸上两把。
莫名其妙喜欢上了芒果口味,下课没事的时候就剥一颗芒果味的糖果咬着。
进入十一月,潭城明显地冷起来了,徐澈早上出门的时候穿上了厚厚的外套,拿上书包朝在卧室铺床的黄霞喊了一声:“舅妈,我去学校了。”
姜顺也这时候出去上学,因为离小学就十来分钟的路程,这个学期他都上四年级了,所以黄霞让他自己走路去上学,他也跟着喊了一声:“妈妈,我去学校了。”
“你们等一下,”黄霞小跑着从卧室出来,手臂上还挂着两条羊绒围巾,一白色的,另一条是天蓝色的,她弯下腰把天蓝色的围巾给姜顺戴上:“在学校不要捣乱,作业写完,别又让老师给妈妈打电话,听见没有。”
“听见啦。”姜顺摇头晃脑地应了一声。
黄霞刮了刮他的鼻子,又直起身来笑看着徐澈,拿下白色围巾给他戴上,再认真给他理了理“:外面冷,给你、你舅舅和小顺都织了一条围巾。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学校有没有雨伞呀,要记得打伞不要淋雨感冒了,高三学生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围巾软乎乎的,刚戴上就很温暖了,好像是盖在心上,徐澈朝她温柔地笑了:“带了雨伞,谢谢舅妈,真的很暖和。”
“暖和就好,”黄霞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出门吧,不要错过车了。”
“嗯,舅妈再见。”徐澈说完就拉开门朝外走,姜顺跟着他出了门。冷风呼啸,天色阴沉沉又灰暗,乌云布满天空,早上七点天才蒙蒙亮,简直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书包里是之前宋青铭给他的雨伞,一直留存着也没想过要还。就是不知道日本是不是也这么冷了,会不会也下雨,戴围巾了吗?带伞了吗?
因为离舅妈家很远,进高三之后他早中晚餐基本都在学校解决,只有晚自习下课才会回家。
天空一声闷雷炸响,紫电划破天空,潭城迎来十一月的第一场雨。
淅淅沥沥一直到晚自习下课也没停。
徐澈整理好书包准备回家,刚刚走到教学楼下,看见很多学生打着雨伞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往家里走。
徐澈把手伸出去,雨滴坠在他手上,冰凉的。
突然间雨好像更大了,坠下来砸在手上很有分量,砸得树叶噼啪作响,掉进水洼溅起很高的水花。
在这滂沱大雨之中,所有的景物在视线里模糊,只剩下几处路灯在雨丝里发着光,明晃晃圆圆的一团,周围是暖黄色的毛边,看不清晰,就像没有聚焦的记忆。
轰隆隆的雷声不管不顾的震响,就在这一时刻,许多平时压抑过的记忆和画面无可避免的冲向大脑,渐渐明晰成一幅幅画面。
也是一个寒冷的晚上,是百花盛开的春天,宋青铭带着雨伞过来接他,还在他手上套了一个很大的手套,那天浑身都湿透了但手被保护得很好......
是烈阳当空的闷热的夏天,突然下起的大雨,泥土混着雨水,顶着很傻的有两个洞的纸箱子往书店走......
是瑟瑟地金色的秋天,是海边,是五月天演唱会,是温暖的家,是吵闹着说笑话的两个人......
是现在,又是倾盆暴雨。
徐澈停了很久,才收回手。
骤然发现一个被他忽略了很久的事实——他很想宋青铭。
徐澈看着被雨水润湿的手,轻轻握了一下,喃喃道:“我原来这么想念你。”
他打着伞坐上了晚班车,雨点在玻璃上汇集又滑落,像是在心里掐破了没有成熟的青色果子,酸涩的汁水细细密密地充满心脏的每个角落。
徐澈提前三站下了车,打着雨伞去了玉琢书店。
他收了伞放在木头长椅旁边,接着抬手拉了一下垂在门口的灯绳,咔哒一声棚子下的灯就亮了。
钨丝灯泡发出暖黄色的光,由一个微微生锈的圆锥形铁罩子罩住,光照范围被局限,暖融融的聚在徐澈身上。
徐澈蹲下身子拿出压在花盆下面的黄铜钥匙——这是打开门口信件箱的钥匙。
他拿出最底下剩下的一封信件,这次的信封很特别,淡粉色的,只有邮票不盖邮戳,邮票上印的是桃花。
徐澈也不着急回家,而且据他上次写的信件内容来说,确实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坐在一旁的木头长椅上小心翼翼地拆开信件。
只有一句话,字迹俊秀飘逸: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不过一张纸而已,徐澈却感觉有些燎手,火苗顺着手一直燎到心口。
即使早就朦胧的怀疑,但是被人一句话就点破心思,一时间还有些恍惚的迟钝。
回到家,时间已经接近十点四十,舅舅还没回家,最近在加班。舅妈在客厅和两三个邻居阿姨围着烤火桌,聊着天绣骏马图的十字绣。
这烤火桌也是徐澈来潭城之后第一次见,桌子下面用布带吊了一个电烤火炉,桌上盖着碎花棉被,人围坐着讲话,电火炉就暖乎乎地烘着身体。
宋青铭家里是直接开空调的,他觉得不如烤火桌暖和,可能烤火桌面积要小些,盖得更严实些。
徐澈和阿姨们打过招呼就进卧室了,姜顺刚刚写完作业窝在被子里旁看《查理九世》
徐澈放下书包就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当猫发了四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