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徐澈下班回来，外婆就坐在楼下石椅上等着他。
徐澈停好自行车，笑着去挽徐外婆手：“你怎么下来等我了。”
外婆一直看着他，抬手摸摸徐澈的头发，问：“来这边开心吗？”
徐澈低了头：“嗯......我不知道。”
“都说给我听听，我想知道的。你都玩什么了？交了什么朋友啊？”
徐澈低着头折下来几片叶子搓搓弯弯：“昨天和和宋青铭去了公园，我们是一个高中的，他也学钢琴，他弹得很好。我们喝了很甜的橙汁，公园里很多东西我都第一次玩，我不太会，但还是拿了个娃娃回来......”
“还一起坐了很小很小的海盗船，看见了一对结婚的人，去吃了龙虾。宋青铭还带我看了烟花，很漂亮，是蓝色和紫色的，因为站的位置很高，好像是在眼前放的......”
“我很久没弹钢琴了，一群大学生让我们帮忙，我和宋青铭就一起弹了钢琴，虽然我们只看了一小会谱子，但我们配合得很好......”
“之前我们学校很多活动我们都一起参加的，我们一起跳舞了。我们还一起学竞赛，我化学比他厉害一点点，但应该是他学竞赛的时间没有我长。不过英语不太行，我就教了他两个星期，他就学得很好了，感觉他之前是没有认真学......”
“他会这么多东西啊？”外婆说。
“而且他还会变魔术，他说是弹钢琴手速快一学就学会了，就是有时候说话很烦人，但人很好的......”
“看来是开心的。”外婆笑着说。
半晌，徐澈才小幅度上扬了下嘴角，点点头：“嗯。”
“我们宝贝开朗好多，真好。小时候不爱出门，也不爱说话的。”外婆停了一会，又说：“那个叫宋青铭的孩子听起来聪明又善良，第一次听你说学校的朋友，真是想见见他，来这边交到这样的朋友我就放心了。”
徐澈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里，宋青铭这三个字的浓度实在是过于高了。但想起来这几个月来的事，他确实是只想到宋青铭了，而且徐澈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们两个人一起做了这么多事。
而且想到宋青铭的时候，徐澈下意识撇去了那些不太好的记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常是开心的，有些地方他也省略了，不必要事无巨细。
不过小时候不爱出门，确实是因为没什么朋友，出门不知道找谁玩，也没人找他玩，就越来越不愿意出门了。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徐澈笑了笑：“那明天带你去见见他。”
风吹过来，是有些热度的风，耳边蝉鸣不止，是个舒服的晚上。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徐澈没有骑自行车，和外婆一起坐公交车去了玉啄书店。他在里面工作，外婆就坐在外面树下乘凉，看着人来人往，偶尔来几个婆婆问她打哪儿来，就坐一起说些话，多是说各自的身体、老伴还有子女后代。
别人家闲话徐外婆不说也不爱听，讲到谁家什么丑事了她只别过脸去不讲话。
慢慢地人聚了又散，很快到傍晚时候，南方的傍晚要美好一些的，落霞烘着大地，好像是在烤箱里烤面包，云彩是飘出去的蒸汽，软绵绵的。
李老头过来看看，视线落了会在门口的老太太身上，问徐澈：“门外那位是谁？”
“是我外婆，”徐澈笑着说，“过来看我几天。”
李老头露出些了然的表情：“听说是从北京来的，难得过来一次吧。”
“是啊，”徐澈说，“好像很久没回来了。”
好像打徐澈出生起第一次看外婆回老家，虽然外婆很少说想回故乡的，但看她样子还是很怀念。
“那晚上多陪陪你外婆好了，今天晚上我过来守会儿，你出去玩好了。”李老头很通情达理地说。
“没事的，晚上就守两小时。”
“这时间就中断了噻，出去吃个饭又回来，晚上又守着再走，玩不尽兴的。”李老头很坚持。
徐澈就没多推辞，微笑着道谢：“谢谢李老头。”
时间还没五点半，宋青铭应该刚刚才下课，徐澈和外婆在门口等了一会，就见宋青铭远远的跑过来了。
“我明明早些出门的，还是迟到了吗？”宋青铭到了他们跟前有些抱歉。
“没有，是我们早点出来了。”徐澈说。
宋青铭拿出一个碧绿色的鼓囊的荷包双手递给了徐外婆：“外婆您好，我是宋青铭，徐澈的好朋友，这是安神的中药做的荷包，可以放枕头下面也可以戴在身上，总之对身体好的，是很好的中药。”
徐外婆接下了，对这个讲礼貌的后辈印象很好，能看出来家里教养不错，她很高兴地说：“那真是谢谢你了，近来休息不太好，正好需要。”
而且容貌姿态都端正，气质干净大方，是个好孩子。
手上的荷包是苏绣，绣着两只喜鹊，用金线勾的，连拉绳扣子也是上好的朱砂、珍珠和金玉，里面药材估摸着也不便宜。
徐澈每次都会被宋青铭的周到给惊一下，他拍了下宋青铭肩，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一给我发消息我就准备了。”宋青铭有些紧张地说。
宋青铭能感觉到徐外婆在徐澈心里是占据很重要的位置的，简直陷入一级战备状态，只是感觉送太贵重的又不合适。
想来想去还是送荷包好了，里面的药材都是名贵的中性药材，基本上不会有不良反应，看上去也不会太夸张。
互相亏欠好像是关系相近的开始，徐澈会愿意去麻烦宋青铭，理所应当的接受他的帮助和关照，下次再还回去。
徐澈轻轻笑了一下：“那回家吃饭吧，今天舅妈做了红烧排骨，你多吃一点。”
“我就知道黄阿姨更喜欢我些。”宋青铭沾沾自喜道。
“是是是，最喜欢你，每天都问我你来不来吃饭，”徐澈说，“因为每次你都吃得精光，她可开心了，说要养就应该养你这样的孩子。”
徐外婆一边笑看着，觉得徐澈是真的开心，和宋青铭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要活泼些。
三个人一起坐公交一起到了徐澈舅妈家。
到楼下的时候发现很多人家都搬着木桌子和椅子在一层的平地上吃饭。
黄霞看见他们招呼了一声：“今天停电了，屋子里太暗了也闷，所以就出来吃饭。”
好些个邻居阿姨都喊着：“霞霞，过来分些糖拌西红柿，做得太多咯。”
“我这里还有上次包的腊肉粽子，也拿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