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说不清,好像他一上来周边的环境都变化了,空气里的孤寂都一扫而空,留下宋青铭活跃的味道和气息,像是热带的海风。
宋青铭看徐澈喝酒,伸出手对着他没开封的另一瓶。
“你去过很多地方吗?”徐澈把袋子递给他。
宋青铭接过袋子,酒是冰的,还有空的冰棍包装袋,心想这人真是不听医生话。
不过比起之前看到算吃得少了,反正说了徐澈也不会听,今天他就不唠叨了,他打开酒喝了一口:“小时候偶尔会跟着我爸出差,加上经年累月比赛,基本没有没去过的省份。”
宋青铭摘下一片叶子,捻住叶杆旋转,转头看着徐澈的脸,“那你呢,去过哪里?”
说起来他们认识也有三个月了,到现在两人才会主动开口问对方的过去,虽然宋青铭看起来毫无顾忌,但其实问得都很有分寸,很注意徐澈的表情,不想触犯任何一点对方的雷池。
即使他想靠近,但也是小心翼翼的。
徐澈能感觉到宋青铭的试探,不仅是从肢体上,语言上也能明显感觉到宋青铭的小心。
徐澈说话不想拘谨,得先自己放开来宋青铭才会没有顾忌,随口说:“从出生就一直待在北京,除了一些学校的活动去过天津和上海就没出去过了。”
全国弹钢琴的人数不胜数,随便问几个就会那么一两首,不难猜徐澈也会。
宋青铭说:“你说过看过我比赛,应该不是作为观众而是作为参赛选手对吧。”
徐澈喝了一口酒,微凉的酒液从喉咙滑下去,说话都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五年前星海杯那次,你第一,我第二。”
各种大大小小的比赛,宋青铭从四岁就参加到现在少说也接近百场,见过的选手成千上万,但是能认识交往的不超过十个,都是一路比上来的老对手,其他人就相忘于人海了。
虽然比赛像考试一样稀松平常,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次星海杯比赛,所以听他这样说,记忆从脑海里苏醒。
宋青铭记得自己比赛是决赛最后一位选手,看着一路比下来的人自己其实没感觉到什么威胁,除了他的前一位,技巧完美、感情深刻、控制力绝佳、变格定弦绝妙,只是中间弹错一个音,往后的节奏稍快了些,但瑕不掩瑜,十二岁弹出这样的曲子是真真令人佩服。
宋青铭甚至记得那首曲子,圣桑的《骷髅之舞》
而自己弹的是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强烈的胜负欲让他唯一一次没有任何失误的弹完了这首曲子,也是凭借这样一点的优势才略胜一筹。
后来想去找这个人,但是秦老师去世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实在是没想到竟然还能又遇见一次,兜兜转转还是认识了,还是这个人把自己又拉回钢琴的位置,说不出是缘分奇妙还是命中注定。
宋青铭都抑制不住兴奋起来:“你真的弹得很好,如果你还想学或许可以让易老师一起教你的。”
徐澈笑了笑:“不是想弹就能继续的,你要是在我初一的时候说或许我就能弹下去了,不过我现在更喜欢化学,不遗憾。”
宋青铭点点头,还是想试试徐澈能和自己说到什么程度,想知道徐澈愿不愿意对自己说他的过去。
“那你为什么不学了?”
徐澈食指一直点着啤酒瓶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很久才说:“别问。”
宋青铭突然觉得如果徐澈永远不说过去,他似乎就永远不能真正的了解徐澈,不能真正的理解他,不能真正的接近和走进他的心。
他突然觉得落寞起来。
他若无其事的继续和徐澈闲聊着其他话,避开一切和过去有关的话题。
那就等到徐澈愿意和他说的那一天。
徐澈看着手里的啤酒瓶,随口应答着宋青铭的话。
要是当初他拿了第一,或许就不会是这个结局了。他就能拿到全额奖学金,去央音附中读书,那天或许他就可以不回家了。
世界上没有如果,假设没有任何意义,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输得心服口服,宋青铭在钢琴上的天赋高了他不是一点半点,他是公认的天才选手,自己是没日没夜练出来的,况且在关键时候还失误了。
第一名过于夺目,没人看见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