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舒服就拽我的手,我一下就会醒的。”
......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两天,反复的梦魇又惊醒,每次宋青铭都会握住他的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说他在,不要怕。
这句话好似是治他梦魇的神药,每次听到就会安定下来,反应也越来越小。
这夜无梦。
窗子开了一半换些新鲜空气进来,淡蓝色的窗帘被清风吹得鼓起来,就像是风帆,风停下来的时候又紧紧的吸在玻璃窗上,横得一棱一棱的,像是水面上的波纹。
几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突然间,窗帘又飘得很高,发出扑扑的声音,窗外是清云蓝天,高阔无边际。
房间里的光线也随着窗帘明明灭灭,是个漂亮极了的日子。
好像是乘着小舟飘飘摇摇的在小河上行驶,穿过了漆黑阴冷的桥洞,又亮了起来。
徐澈是被鸟叫声吵醒的,想要喝水,他看着宋青铭的睡颜,没有怜惜的去拽他的手,可能是手上没有什么力气,没拽醒。
然后去掐他手,看见宋青铭手背都掐红了,也没醒。
嗓子好像要冒烟了。
怎么让这么个人来陪床,衣服两天都没换,偶尔醒过来的时候都看见宋青铭上蹿下跳地拿着病历单和化验单子跑,抓着医生不知道问了多少问题。
徐澈经常半梦半醒间还听见宋青铭向医生小声的问话,闲下来时候还会和自言自语。
什么时间太晚了来得太迟了云云。
吵死了。
徐澈又有些说不出口的感谢,这时候只有他一直陪在这里。
徐澈好不容易撑起身来,身上那些各种各样的管子都取下来了,切口也不会疼得难以忍受,之前每次醒过来感受到脖子上插的引流管、穿颈针,手上插着留置针带着心监,各种各样的管子插在身上就像是锁链和束缚,很难受却无法逃离。
就像那天束缚在身上的扎带、布条和麻绳。因此这些管子消失之后,他潜意识觉得脱离开了,他安全了。
徐澈看宋青铭睡得太熟了,就没想吵醒他的。只是这病床年事已高,一动起来就嘎吱嘎吱响。
这次宋青铭终于是醒了,睁开眼第一句话就问:“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做。”
“我要喝水。”徐澈沙哑着嗓子说。
宋青铭忙去给他倒热水,又混了些凉水好下口。
好像真把徐澈当成不能自理的人了,宋青铭坐在病床上一手托着他背一手往他嘴里灌水。
徐澈都没反应过来就张嘴了。
宋青铭好像怕徐澈太急喂得也太急,洒了点在徐澈衣服上,又忙去给他擦衣服。
徐澈看了一会儿:“我能自己喝的。”
宋青铭能察觉到徐澈精神和身体都好了很多。突然间放松下来,也难得笑了一下,把杯子递给他:“那你自己喝。”
“你不是要去比赛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徐澈咕嘟咕嘟喝完剩下的大半杯水才问。
“明天去还来得及,我今天陪着你,”宋青铭拿回杯子继续给徐澈接满了一杯水,“医生说你今天醒可以吃些东西了,你舅妈做了些粥和小菜送过来,看你没醒照看了你一会儿,放下菜就回去了。”
“嗯。”徐澈应了声,又问:“上午练习没去会不会有影响?”
“这几天耽误不了什么,你重要些,”宋青铭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想去扶他:“要先洗漱吗?”
“好。”徐澈说。
其实手和腿就是皮肉伤,主要是内脏的位置,一直隐隐的钝痛。
宋青铭架着徐澈往卫生间去,徐澈刚刚下床的时候,腿都打哆嗦,突然直立起来脑子供血不足,差点又跌回去。
徐澈有些不适应,挤了牙膏之后转身朝宋青铭说:“你要一直观察我吗?”
宋青铭理直气壮:“万一你摔了,脑子磕到地板变傻了怎么办。”
徐澈懵逼了一瞬,无奈道:“我看你早就想当我哥了,真变傻了化学比赛我就赢不了你了。”
宋青铭自顾自地说:“真变傻了就好了,我就不会松手了。”
“啊?”徐澈很疑惑,可能确实有点傻,听不懂他这句话意思。
“不看你,”宋青铭没打算多透露了,转身朝外面走,“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想很久想清楚了,不管怎么说,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步,感情这件事先来后到的顺序也很重要,他喜欢徐澈,不需要徐澈知道和理解。
他站在徐澈身边就好了 ,他不想逃避。
徐澈太久没使用肢体,明显有些不适应,刷牙洗脸都费了好一番功夫。
因为皮肤白,身上还有些淡淡的淤青,看起来有些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