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师兄……”莫羽想说些什么,看到他抱在怀中的陆紫毓灵位,美眸一黯,生生止住了后话,顿了一下才接上,“我跟丢了,你这边怎么样?”
“另一边也跟丢了,”喻临边说边身形一动,往红衣男子消失的方向追去,“这边试试。”
莫羽才知有第三方在场,也御剑紧随其后。
广袤无垠的海域这边,又是另一副光景。
水寒霜坐在冥火剑中心调息疗伤,纪云笙站在剑头乘风而行,他在剑柄贴了加速符,狂风吹得二人衣袂翻飞。
记得从嵊关港回天寰境的途中,二人也是这样的姿势,只不过路上风景不同,而她这回坐得近了些,他们飞舞的衣袂时不时碰到彼此。
纪云笙感应到前方的灵力波动,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可是赶上池师叔他们了?”水寒霜问。
“就在一里开外,”纪云笙行至她身旁,他半跪蹲下,星目闪动着不易察觉的柔情,“师姐,我助你疗伤。”
他三指并拢,小心翼翼地搭上她的右腕,灵力从他的指间涌出,源源不断地汇入她腕间。
纪云笙修习火相的冥火功,天生体热;水寒霜修习水相的七星内诀,体质偏寒。
二人体温差异较大,触碰到的肌肤渐渐变得微烫。
水寒霜感觉有些怪异,不是很适应超出自身温度的体感,她忍不住睁眼,望向自己的腕骨,再扫向近在眉睫的小师弟。
他低眉敛目,淡色的唇瓣微抿,她看不出他刻下所思所想。
事实上,纪云笙专心给她疗伤,也不敢有任何邪念,顶多是“碰过师姐的这只手,今天就不洗了”的念头一闪而过……
水寒霜又嗅到了若有似无的竹香,那是墨见轩独有的紫禅竹的气味,她忆起自己曾经隐身跟着他进过他的住处,不合时宜的心虚起来。
事后想来,她那日的冲动行事,委实算冒犯他了。
“够了师弟。”水寒霜尽量平静的婉拒。
纪云笙依言收手,他站回剑头,恰在此时,前方隐约出现了一把巨剑。
他们去了那么长时间,万剑门众人都发现他们不见了,尽管听池无解释了他们的去向,可池无自己心里都没底,众人不免站在剑尾回望来路,担心这忧愁那。
鱼依依等人一经发现冥火剑,马上喊池无减速。
须臾后,冥火剑赶上池无的龙凤剑,二剑几乎并行。
水寒霜结束打坐,在池无的默许下,也不瞒叶南舟等人,将她在陆家遗址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道尽,紧接着发表了感想。
“那群白袍蒙面的人我没有头绪,不过那个戴面具的老修士似乎出自五大派。在打斗过程中,我一直观察他的路数,他似乎很熟悉万剑门的招式。”
池无缓缓踱步,若有所思。
她身着万剑门的服饰,那老者照样想杀人灭口,表明他并不怕得罪万剑门。
化神期的散修屈指可数,敢于得罪万剑门的化神散修寥寥无几,但对万剑门招式很了解的散修,可以说约等于于。
今天五大派齐聚东图海,带队的长老都是化神起步,若是他们中途离开一下,还是有时间到陆家犯案的。
陆家有玄光岛做靠山,池无没听说过哪派和陆家结下过深仇大恨,最近和陆家起摩擦的是……
池无心念一动,和水寒霜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都想到了她和陆信漳在嵊关港起的争端。
如果她适才不走这一趟,待玄光岛那边得知陆家惨案,这脏水有可能会泼到万剑门头上。
秋盈等人还未知水寒霜和陆家人在嵊关港起过矛盾,没想那么深,关切地看向水寒霜:“大师姐,你的伤……”
水寒霜笑了笑,安慰眼巴巴的师弟妹们:“无碍,休养旬日即可,赶得上参赛。”
她身为万剑门的首席弟子,拥有前三轮免赛的特权,但第四轮开始就得参赛,满打满算,她的第一场比赛正好在十日后。
秋盈等人放下心,他们的修为在五大派中并不出众,万剑门若想在擢选大会上夺魁,只能靠他们的大师姐了。
唯有诊过她脉搏的纪云笙怀有忧虑。
她事先在内里穿了天蚕衣,加之剑骨进化后变得非常抗揍,她内伤看似严重,实则多吃些丹药养养就没事了,前提是元神无恙。
事与愿违,她被半道化神之力击飞时,元神被震伤了。
纪云笙略通岐黄之术,他认为她休养旬日恐怕勉强,至少月余才合适。
水寒霜移目望向他,轻微摇头,纪云笙接收到她的暗示,抿了抿唇。
两人心有灵犀,对她的具体伤势闭口不言。
不是他们不信任自家门人,而是他们担心门人在私下里谈论她伤势时隔墙有耳,万一被她在擢选大会上的对手得知她受伤,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所以暂时瞒下为好。
他们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池无,他没多说什么,赐了些高阶丹药给她,用密语连传数张灵符,分别送往各个门派。
水寒霜默默接下丹药,给自己施加清尘咒,从头到脚的服饰焕然一新,看不出一丁点鏖战过的痕迹。
鱼依依几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时而探讨谁是杀害陆家族人的真凶,时而谈论喻临和莫羽两位长老能不能抓到人。
水寒霜和纪云笙身为两位当事人,偶尔会被他们抓着追问某些细节,两人各怀心事,心不在焉地应答。
沉浸在思绪里的二人忘了换剑,就这般一站一坐,冥火剑如一叶扁舟,跟随比它要大上十倍的龙凤剑,安然驶过千山万水。
言谈间,巨剑穿透一片片雾霭,周围灵力变得充盈,眼前豁然开朗。
玄光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