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早已将家人救出苦海,那大可不必在这个关头拿出来说事,一旦踏入仙途,就得彻底了却尘缘。
水寒霜纵然心下百般吐槽,但不妨碍台上的二人抱头痛哭,互相搀扶着下台。
她只能感叹匹配机制很优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当然,那赵固也不一定就真的缺心眼,不排除他想借此给掌门和长老留下好印象而认输的嫌疑。毕竟他修为不高,打赢了张开也拿不到外魁,只能泯然于众人,相比之下,还是让长老们眼熟他更为划算。
修行路太过艰苦,真正单纯的人走不远,不违背公序良俗的情况下,使点小伎俩可以理解。
水寒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喊他们回来真刀真枪的比到底。
但问题来了,下一组选手依葫芦画瓢,连开场白都没改。
新上台的弟子哀声轻诉:“那天,也是这样的微风……”
水寒霜无语凝噎,讲完一次卖惨话术都够比完两组了。
她甩旗抗议:“比试大会以武为首,禁止抒情朗诵,禁止卖惨诉苦,杜绝拉长赛时!”
那人只好住嘴,和对手认真斗法。
没过几组,新的花活出现了。
有人借着巨剑的遮挡,向她摊开掌心,上面是一个储物袋。
鱼依依瞬间笑喷了,大力拍着旁边人的肩膀:“他可真懂如何拉拢大师姐啊!”
叶南舟被她拍得疼死了,皱眉说:“他这角度挑得可真好,乐师叔和秋师妹都没看到,要不是咱们正对着他们站,恐怕也发现不了。”
鱼依依笑说:“赌两张附纹,你觉得师姐能不能抵挡住灵石的诱惑?我赌她不能。”
财迷怎么可能放过送上门的财物呢?
叶南舟摇头:“我也赌她不能,这注只下一头,没法玩啊。”
鱼依依立即看向纪云笙,叶南舟跟着望过去,这位小师弟奇遇多,家底不比他们这几个入门久矣的师兄师姐薄,眼下正是榨他一笔的好时机。
纪云笙双臂环胸,目不斜视:“她能,不过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鱼依依只挑自己想听的,无视他后半句话,高兴地道:“好,赌约成立!”
场上,水寒霜正和那位叫方善的参赛选手隔空传音,言语正气凛然:“禁止贿赂裁判!况且你的对手凌舞和我同为水灵根,我跟她比较熟。”
要徇私舞弊也是舞给熟人的嘛。
方善行贿其实是有苦衷的,他修为练气期大圆满,在外门弟子中秀出班行,是外魁的有力争夺者,奈何他前段时间外出历练受了伤,至今未愈。
他寻思着,反正前几轮的对手都打不过他,那不如打点一下,在最终对决前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于是便有了这一出。
方善见大师姐没当众揭穿,琢磨着这事儿有戏,手一抖,掌心里又多了一个储物袋。
“……作弊不是好行为。”水寒霜余光盯着储物袋,语气飘虚。
方善秒懂,第三个储物袋现身。
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连观战的鱼依依都疯狂心动。
旋即,水寒霜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将那三个储物袋收入囊中,义正言辞:“禁止公然行贿,念你初犯,免你除名,一应财物充公,请认真对待比试。”
场下嘘声一片,方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凌舞娇嗔:“不是吧方师兄,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打啊?同门爱去哪里了?!”
方善轻咳两声:“抱歉啊师妹,是我之过,我自罚让三招。”
凌舞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也知他有伤在身,更知他行贿是想留着力气去争外魁,因此没有再追究,上前和他缠斗。
两人都没有留后手,打得有来有往。
另一边,鱼依依等人没发觉水寒霜已元神出窍,她和叶南舟恋恋不舍地交出两张附纹。
鱼依依振振有词:“师姐居然钓鱼执法,太奸诈了!”
叶南舟深有同感:“可不是吗!”
水寒霜在他们身后微笑。
鱼依依莫名一寒,但没多想,大力批斗:“财迷怎么舍得放走到嘴的肥肉?我看啊,收缴的那些灵石,十有八'九进了师姐的腰包里了。”
叶南舟点头附和:“可不是吗!”
水寒霜保持微笑,握剑的手抖啊抖。
鱼依依笑得狡黠,继续忽悠:“这么看来,师姐其实也没能抵挡住诱惑嘛,这场赌约是我们赢了才对,你说是吧纪师弟?”
叶南舟悟了,为了拿回输掉的附纹,他打了个响指,彻底成为应声虫:“言之有理!”
纪云笙没回答,无情地抽走他俩手中的附纹,侧头道:“师姐,他们是这么说的。”
鱼依依和叶南舟大惊,猛然回头,如见恶鬼。
水寒霜皮笑肉不笑,缓缓拔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的遗言说完了是吗?”
鱼依依和叶南舟骇然失色,齐齐摇头,顾不上要回赌注了,赶忙躲到另一个角落。
纪云笙垂首,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翘起的唇角,非常自觉地双手奉上四张还没捂热的附纹:“师姐,请。”
水寒霜眼睛一亮,但装模作样:“哼,竟敢拿我开玩笑,赌注充公……不,充我本人的口袋。”
她面不改色地抽走他手中的附纹,转身之后没忍住笑意。
那三个储物袋她说充公就当真会充公,不过附纹可比那些灵石有价值,不管怎么算都是她小赚一笔,发财啦!
水寒霜笑着将附纹收进自己的储物袋,摇身一晃,元神回到高柱上,没能发现她身后的男人对着她的身影罕有的微笑。
纪云笙并不介意被她截胡,如果有正当的明目,他甚至乐意把他的财物全数上交。
自从十五年前被她从火海救出的那天起,他的一切都是她的,包括他这条命……即使她把一切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