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方厅里,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整一面墙上挂着历代舍曼家主夫妇的画像,对面壁炉旁边的泥金雕花扶手椅上,坐着一言不发的舍曼先生。
他盯着那页羊皮纸看了许久,才问:“那几个人是什么样子?”
守卫忙答:“一男两女,都很年轻,衣着普通,不过其中一个女人穿着旧骑士装,男人是常见的教徒黑袍。”
舍曼先生愣了下,“他们说过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没有,只是让我送信给您。”守卫又答。
舍曼先生又沉默下来,梅米的确病重,但是莱恩已经给她施以治疗了,短期内,她应该不会再发作,而且,那只是几个年轻人,真的能对梅米的病情有什么见解和治疗办法吗?
虽然哈根医生亲自做了保证,但他还是有些怀疑。
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从墙边的扶梯上传来,舍曼太太垂着眼,走下楼梯,坐到丈夫对面。
“梅米还在睡吗,”舍曼先生起身,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凯西,你也回去休息吧,等梅米醒了,我让佣人叫你。”
舍曼太太转头看他,双眼红肿,显然已经哭过。“厄尔,为什么梅米会这样?我们只有她一个女儿了,为什么……难道她真的被选中……”
“凯西,你别胡思乱想,梅米她还年轻,一定会好起来,莱恩会治好她的。”
“差不多两年了,你一直这么说,可是梅米根本不见好转,反而越发恶化下去,我真的怀疑,厄尔,莱恩祭司真的有办法治好梅米吗?”
舍曼先生看着妻子饱含疑惑和痛苦的眼睛,叹了口气,忍下心头的悲伤,扶着她站了起来,“凯西,你在梅米床前守了一夜了,我送你去休息。”
舍曼太太又拿起帕子揉了揉眼睛,跟着丈夫往卧室走去。而就在此时,一个女佣神色慌张地出现在楼梯口,快速踏下台阶时,一不小心,滚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珍妮!你怎么又这样急躁?出了什么事,值得你这么惊慌吗?”舍曼太太呵斥她。
女佣珍妮扶着墙艰难地站了起来,“老爷,夫人!你们快去看看小姐,她、她……”
不等珍妮说完,舍曼夫妇一步两个台阶,匆匆赶往梅米的卧室。
他们一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脸狰狞的梅米,她披头散发,双眼无神,大张着嘴巴,见到什么都往嘴里填,还口齿不清地说着:“饿……我好饿……为什么……不让我吃……”
卧室里不论精致的摆件还是名贵的器物,都碎了一地,几个女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根本不敢靠近梅米一步。
舍曼太太眼泪立即就流了下来,“你们!在那躲着干什么!都去厨房拿吃的,梅米说要吃东西,你们都听不见吗?”
女佣们连看都不敢看梅米,抱着头匆匆离开了。梅米大概是听到舍曼太太的声音,踉跄着向她走来,舍曼太太擦干泪水,准备去拥抱女儿时,就被舍曼先生拦住,拖到门外,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砰的一声,舍曼先生关上了房门。
“为、为什么?厄尔,你没见她……”舍曼太太一脸不可置信地质问。
“凯西,你先冷静下,”舍曼先生握住她双肩,“梅米显然很不正常,我不能让你冒险。”
“那就去叫莱恩祭司啊!你们不是有过命交情的朋友吗?为什么他给梅米治疗过后,梅米会变成这个样子?”舍曼太太高声叫着,“梅米就是他害的,一定是他……”
“凯西,如果不是莱恩,梅米早在病发时就死了,你忘了吗!”舍曼先生红了眼眶。
莱恩才离开不久,还要忙教会的事,再把他叫回来,显然不太可能。
他看着伤心欲绝的妻子,忽然想起什么,“凯西,你跟我下楼。”
舍曼太太拿帕子捂着眼睛,跟他来到一楼大厅。舍曼先生叫来管家,跟他交代了几句,管家就推门出去了。
铁门外,两个守卫已经各归其位。加兰见他们铁面无情的样子,也学着做了个冷漠的表情,又扮了个鬼脸,然而守卫根本无动于衷。
“你们真的把信送到了?那舍曼先生怎么还不出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至少给个回复啊?”加兰见挑衅不起作用,忍不住埋怨说,“让我们在这里干等,是什么意思?”
黛西面色平静,拍了拍他的后背,“有点耐心,加兰。”加兰看着她,难道黛西又听到什么了?
盖尔没说话,一直抱手站着,时不时往铁门后看几眼,直到小径上出现人影时,她猛一细看,是昨天出现在哈根医生家里的那个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