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黛西盯着她,“盖尔,你知道舍曼先生有两个女儿吗,其中一个在两年前失踪了,她叫苏,现在生病的这个,叫梅米。”
“你说苏……失踪了?”盖尔嘴巴微张,满脸震惊。
“是的,舍曼先生始终没有找到她。”黛西回答。
加兰见盖尔过于吃惊的样子,问:“难道你和她很熟悉吗?”
“熟悉倒也说不上,”盖尔回过神来,“大约四年前,我随同莱恩祭司,到舍曼先生家参加宴会,正是梅米的十八岁成人礼。”
“当时苏应该是十六岁吧,她不像姐姐梅米,生性活泼可爱,无论到哪里都备受欢迎,苏是个温和安静的女孩。”
“那天白马大概因为刚来贝萨城不久,不太适应环境,有点过敏,不停打喷嚏,是苏给它吃了药草,缓和了症状。等我们离开时,白马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临走时我跟她道谢,她也微笑着向我挥手告别。”盖尔话里有点伤感,“怎么她竟然在两年前失踪了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毕竟至亲的舍曼一家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黛西拍了拍盖尔肩头,“我们去找哈根医生。”
盖尔点点头,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但是脚步似乎有点缓慢而沉重。
黛西看了看她的背影,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加兰,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像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盖尔变成这样了。
加兰对她笑了下,指了指路边树上没什么存在感,但始终不前不后跟着他们的白鸦,凑到她面前,小声说:“要是白鸦生病了,我也会尽快给它治好,会感谢治好它的人。”
“如果这个人遭遇了意外,我也会觉得遗憾可惜。”
但是白鸦被他救回以后,好像从来没生病过,加兰回忆了下。
黛西皱起眉头,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
加兰叹口气,又说:“假如,不用假如了,就说白天我不是莫名其妙睡着了吗,你的心情是怎样的,有什么感受?尤其是哈根医生帮了你,虽然用的是骗钱的方式,但你是不是很感谢他?”
“要是哈根医生忽然消失了,你又会有什么感觉?”
黛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过头去,一边走一边想。她是感谢哈根医生,毕竟人类的惯例是,得到帮助的时候都要道谢,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至于什么心情,黛西反复思索,大概是有点担心和焦急,毕竟加兰的安全,事关委托的酬金,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就像万一盖尔也遇到什么意外,不小心受伤之类,她也会出手帮助,因为盖尔是向导,是带着他们去王都的人,而且她们之间还有约定,等到了王都,她要付给盖尔报酬。
而哈根医生,她要向他打听消息,消失什么的……
黛西忽然愣了下,拉起加兰和盖尔的胳膊,就迅速往前跑去。
“你怎么了,黛西?”盖尔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她的侧脸。
加兰像是想到什么,一下子捂住了嘴,不会吧,难道他真的变成乌鸦嘴了?!
三个人在枫树大街上狂奔,连巡逻的队伍都停下来看他们,不知道他们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还是做了什么坏事。有卫兵想拦住他们问问,结果黛西松开手,一个闪身,就绕了过去,加兰和盖尔也跑到旁边,躲开他们的拦截,然后去追黛西。
然而,也就是眨眼的工夫,黛西跑到大街尽头,转进小巷,不见了。
在小巷与另一条路相接的出口附近,一辆马车歪斜着,卡在墙上,马匹和马夫似乎都已没了气息。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蒙面人,踩着车轮,举起长剑,就要刺向躲在车中角落里的老人。
忽然间,他发觉有什么东西闪过,然后他就看到了头顶上漆黑的夜空,重重的落地声之后,剧烈到无法形容的疼痛传遍了他全身。
他知道自己任务失败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上了舌头。
黛西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理了下被吹乱的衣服,然后把马车扶正,这才走到车窗边,看着歪坐在角落,颤抖得更厉害的老人,问:“哈根医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谢,你是……”哈根医生声音也在颤抖,他眯着浑浊的眼睛,根本看不清窗边的人是谁。黛西这才发现,他的眼镜好像掉到地上了。
她打开车门,就见左边的镜片已经彻底摔碎。她捡起眼镜,放到哈根手里,哈根颤巍巍地戴上,凭着右眼的视力,终于觉得面前的人有点眼熟。
“我是白天找您买红水晶的人。”黛西说。
“哦,是你,外乡人。”哈根医生似乎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