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
听闻她要走,关隅心头一紧,却不敢表露得过于明显,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关大人,您很闲吗?”
他抿唇,“不忙。”
“你别告诉我,你来杭州是为了游玩。”
“的确不是。”
“那你便赶紧去忙你的,别来掺和我们的事。”
“阿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来者是客,你怎么总心急着赶人走呢?”
她不愿纠缠下去,“好啊好啊,你不嫌他麻烦,你带着他便是了。”
说罢,便甩甩衣袖抗上包袱离开了。
非雪知晓她虽是嘴硬,心底里这是同意了,笑意盈盈做了个手势,“郎君,请。”
三人前后脚穿过大街,去了醉生楼的正对面。关隅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这是何处,就见钟离雪被一群胭脂水粉牢牢包围在中间,将他挤在外面,推得远远的。
“阿雪,你总算来了,姐妹几个可是盼你好久了。”
“这回又是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这么久都不舍得回来?”
“非雪说你今日要来,我起初还不信呢,没成想你果真来了。”
“你可给我们带些什么好东西来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手舞足蹈地带出一阵阵浓郁的香气。那香气并不廉价,反而馥郁悠远,只是被香味裹挟久久了难免令人喘不上气来。
关隅默默打开折扇以极其微弱的幅度扇着风,鬓边几根碎发随着风流动的方向来回飞舞。
非雪一眼便意识到他的不自在,轻快地解释:“郎君莫见怪,姐妹们有些日子不曾见过了,多少有些想念。我们这儿人多,难免吵闹。”
“无妨。人多热闹,是好事。”
回想家中兄弟姐妹众多,每回相聚的场面比起此番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关隅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嘴上应着,举起双手在空中击掌,索性终于吸引来众人的注意力,“姐妹们,我们的神医好不容易来一趟,趁着日头还不晚,不快些抓紧时间要她做那正经事?”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恢复了理智,争先恐后,“我先来,我先来!”
“好了好了,一个个来,”钟离雪拿手指勾了勾面前那人的下巴,不羁地轻佻双眉,“本神医可不会亏待了你们这群美人儿的。”
“房间已经备下了,上楼吧。”非雪示意,一行人前呼后拥着她上了楼,她转头看向关隅,“郎君,你且先坐下。阿雪替姐妹们问诊须得费上不少时间,我一会儿就差人来送些茶点,好打发时间。”
“多谢。”
问诊自然是要清净的环境,问柳将一众姐妹丢在身后,率先跟在钟离雪的屁股后面进了里间。
神医大夫丢下身上的包袱,将要用到的工具不紧不慢地一一取出,问柳便趁着这空余替她斟茶,“阿雪,此处又没外人,你实话同我说,外面那位郎君,他是你的心上人?”
被问之人脸不红心不跳,“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可不替你问诊了。”
“你啊你,你别想着糊弄我。我记得分明,这是我第一回在你身边见着男子呢。”
“那是你从前未曾没见过。”
“你一心钻研医术,谁曾见过你浪费时间在那情情爱爱上了?”
“与其胡乱猜测,你倒不如多花些时间在自己身上。”她无奈抬眼,挪出跟前的凳子拍了拍,示意她坐下,“我看看你这回又是伤着哪儿了?”
钟离雪这问诊一坐便是大半日,等到日落西山,都不见她的踪影。
关隅杯中的茶水添了一盏又一盏,点心也下去了小半,他依然十分沉得住气,似是今日等不到她出来,便要将这椅子给坐穿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散落在他的脸颊上,为他锋利的轮廓打上阴影,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佛光中那般缥缈虚幻,连他自己一瞬间都有些晃神。
“郎君,阿雪找你。”寻花最后一个从里间出来,站在二楼靠着栏杆轻唤,手中的绣帕柔柔垂着。
他仰面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只是一味点头不语,唯有在空中轻颤的睫毛出卖了他的心。
步履沉稳地跨着台阶上楼,关隅轻轻叩响房门。
里头的人清脆地应着,“进。”
他紧抿双唇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上的动作踌躇了半响,这才推门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