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隅印象中依稀听过关于此蛇的传闻,若是真中了赤焰魔蛇之毒还能捡回条命来,还真算是他命大。
“不过那伤口估摸着是得留疤了。我听老大夫说,那姑娘手特别狠,剜掉你好大一块肉呢。”
他倒不在意这个,“刺客呢?抓到了吗?”
“抓到了,现在正被萨吉关着呢。他还命人严加看守,放心,他们绝对跑不了。”
“审出些什么了?”
“刺伤你的人是这伙人的头领。他说他们几人生活在白兰和悉野的交界之地,不归任何一个部落管,生活倒也算太平。哪知前些日子,白兰部落派人抢了他们的地盘,把他们的家人全都掳走了。他们气不过,这才谋划了这次报复行动。”
“萨吉怎么说?”
“白兰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怎么可能伤害无辜百姓?萨吉怀疑,是悉野的人故意栽赃陷害他们。”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所以接下去该怎么查?”
两人正说到关键,神医又走了回来,语气比刚才更难听,“他刚醒你就跟他说这么多话,是想他死吗?”
“我……”何百忧心里委屈,也不知她是在哪儿受了气,全撒在他身上。
“既然他醒了,伤口就给他缠上纱布吧。免得他再乱动,又把伤口崩了,我可伺候不了这位大爷。”
军医跟在她后头,立马上前察看关隅的情况。
“神医你可不能这么说,他的命还得你负责。我们说好的,你忘了?”
“你……”
这回轮到神医被噎住了。遥想这卖身契还是她要求的,现在反倒成了何百忧要挟她的工具了。
“你们在说什么?”关隅躺在床上,听的一头雾水。
“没什么,大人,你就安心养伤,神医会好好照顾你的。”
“先前这位神医说她是我的债主,你还不快把欠的东西还给人家?”
“这债我可还不了。”
“军医……”
军医耐心替关隅缠着纱布,对他们三人之间的对话置若罔闻,嘴上说着不相干的事,“大人,您的伤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伤口恢复还需要些时日,您大可以放心了。”
“我不是问这个。”
“其他的下官概不知情。伤口已经替您处理好了,药放在这儿您一会儿记得喝。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何百忧见状,跟着他一起离开了毡帐,把这一摊子事又丢回给了神医。
她见挽回无望,在原地站了会儿,侧身看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关隅,甩着手大步走到他的床边,打算喂他喝药。
关隅没料到她此番举动,立马推脱道:“我自己来吧。”
即使神医是大夫,说穿了也是个年轻姑娘,他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照顾。
“我都喂你这么多回了,不差这一回。”
这话让关隅觉得惭愧,“姑娘,实在是对不住。”
“反正都是要还的。”
她嘴里小声嘟囔着,枕着他的脖子小心将他扶起,帮他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靠在床头。
关隅见她端起药碗,舀了满满一大勺就往他嘴里塞。他也不知轻重,张嘴就喝,忘了这药刚出炉,烫得能让人蜕层皮。
当着她的面又不好吐出来,只好硬生生咽了下去,眼眶里却不由得泛起了泪花,整个人如坐针毡。
“你嘴又没受伤,自己不会吹?”
他刚才的抱歉此刻显得是那么多余。
这碗药下肚,关隅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珠,他眯起双眼,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神医拧了块帕子,微微弓着身子,替他擦拭汗水。他又下意识地拒绝,却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她黑色衣衫上的飘带时不时地蹭到他的脸颊,惹得他面孔痒痒的。
他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她却对他飞上身的绯色视若无睹。
“神医,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她将帕子丢回盆里,懒得去洗,溅出的水花不规则地洒落在地面上。
“你不是都叫我神医了吗?”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称号。”
“那你还叫?”
“……”
他挪动着有些发酸的手臂,换了个角度摆放,“姑娘,欠你的人情,你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我能做到,你尽管提便是。”
关隅思来想去,她所谓的债主大抵就是她捡回他一条命的恩情。既然她开了口,他也绝非什么不懂知恩图报之人。
“这位大人,你搞错了吧?我说的债主可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