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心莲。”
“穿心莲?”他显然不敢相信,瞪大眼睛复又来回仔细观察,“可是那能解剧毒的穿心莲?”
“正是。只要含上一枚它的叶子,就可体会苦至心中。”女子心满意足地笑,军医不愧是识货之人。
“这穿心莲世上罕见,我只在医书上拜读过,这实物竟还是第一回亲眼所见,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看着手中的药丸,他若有所思,“那这药可是用穿心莲所制而成?”
“正是。不过秘方可不能告诉你。”
“姑娘果真不是一般人呐。”
“夸我的话就免了,还是先做正事吧。”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将匕首从关隅的体内拔出。
这利器在他体内插了不下三四个时辰,与血肉相连,要拔出来着实是个体力活。
吐蕃人骁勇善战,免不了各种皮肉伤病,处理关隅的伤口,萨吉手下的老大夫可以说是最有经验的。
得到姑娘的同意,军医便去营帐外请了人进来。
那老大夫进来之后,对着女子就是一阵吹胡子瞪眼,不高兴得很。
年轻姑娘这回懒得同他计较,掏出藏在腰间的小瓶子,从里头倒出一颗药,径直向关隅的方向走去。
知道他们啰里八嗦的套路,还没等他们发问,她先声夺人:“保心丸。”
说罢就用力掰开关隅的嘴,将药塞了进去。
“穿心莲有毒。虽说毒量甚微,可毕竟他现在身体十分虚弱。将这保心丸含在嘴里,可以中和穿心莲的毒性。”
拔刀前,老大夫让屋内的其他人退到远处,恐怕鲜血飞溅,毒性传染。
上了年纪后他腿脚有些不利索,手却还是稳得很,动作不拖泥带水,摁紧伤口周围,直直地就将匕首拔出,并未把伤口再撕裂开来。
而后他立刻用纱布止住伤口处不断向外渗涌的鲜血,军医则接住他递来的匕首,交给候在外头的大夫验毒。
旁观了整个过程,女子也不吝啬赞美,“老伯伯,看你这还是有几成功力的嘛。”
“哼。”
“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跟我闹别扭呢?小气。”
“你!关大人这是造了什么孽,遇上你这样的女子。”
女子不再理他,转而对军医说道:“你呢,先把药给你们大人服下。一会儿我将这草药捣成碎渣,敷在他的伤口上,有利于恢复。”
“内服外用,双管齐下,姑娘真是好法子。”
听见里头关隅的低吼,何百忧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抓到出来的一人,连忙迎上前去询问:“神医,情况怎么样了?”
姑娘家的搞不懂一个大男人为何会如此磨磨唧唧,不耐烦地甩手,“说了我不是神医,你这可是造谣。”
“大人还好吗?”
“有我在,你们大人暂时还死不了。你不是都把他的命给我了,我还能亲手杀了他不成?”说罢,她径直走向其他大夫,借来了工具,蹲在一旁认认真真捣鼓起药来。
何百忧阴魂不散地凑了过去,“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这草药珍贵的不得了,弄坏了你赔不起。”
“等大人醒来,要多少都让他赔给你。”
“你倒是难得说一回正经话。”她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何百忧的脑袋,“小伙子,你很有前途嘛。”
何百忧总觉得,她摸自己头的样子就像在摸一条狗。
“你年纪轻轻,怎么老爱占人便宜,说得跟自己有多老似的。”
“其实我都八十了,看不出来吧?”
“什么?”他被吓得后退了半步。
“既然你说我是神医,那我懂些长生不老之术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你……不是跟我说真的吧?”
“骗你做什么?你还没到值得我骗的地步。”
“我……这……你……”
何百忧傻愣在原地半晌,随后跑开了。
关隅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伤口周边的腐肉也被老大夫清理完毕。
女子拿着捣碎的药走到床边瞄了一眼,嫌弃地瘪嘴,“我刚夸完你,你就拿这来敷衍我?”
军医生怕两人再吵起来,抢在老大夫之前虚心请教,“姑娘此言何意?”
“没看周围还有一圈吗?颜色都发黑了。”
“那下面还不知是什么,盲目剪开,万一情况不可控,你打算怎么办?”
“老爷爷,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那下面必定是受了毒,如果不除去,我给他敷再多的药都没用,总有一天他得毒发身亡。”
见他们如此为难,她索性不再多言,直接抄起一旁刚用过的剪子,“他一个大男人,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怕留疤不成?伤口处理得不彻底,便是后患无穷。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
动手前,她还不忘善意提醒,“你们要是看不下去可以出去。”
她动起手来毫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就把周围一圈沾染上毒液的腐肉全数去处,眼皮都没眨一下。处理时还不忘顾及伤口复原的情况,剪得十分规整。最后将捣碎的穿心莲覆盖在关隅的伤口之上,才算大功告成。
剩下的,便只待时间给一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