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北战场硝烟弥漫,呛人的烟味和残血都让人睁不开眼。
一片残垣断壁,山林尸海,死去的战士任然手握着钢枪,不同人的头脚堆叠在一起。
罗越跑过尸海,他尽量不让自己踩到战士的身躯,可脚还是被绊了一下。他拼命地翻着,刨着,挖着,眼睛里布满血丝,“人呢!人——呢——”
那一长声嘶吼,仿佛划破天边的日月,瞬间撕裂长空。
万箭齐发,成千上万的箭头指着人又望向天空。
落下的时候,连天空都变成了血红的腥色。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的吗?阿飞!阿飞!”
他嘴边喃喃,内心咆哮。
废墟中却无人应答。
二线败了,被屠掉的战士和他们的心血都散落在了战场上。四处都是血气,横尸遍野,他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他的梦魇,他仿佛已经不是一名医者,他救不了自己,甚至已经忘记了药是什么味道。
终于,一枚玉牌被他从尸堆里挖了出来。斑驳的血迹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
他狠狠地捂在怀里,似乎怕它化成血水流失掉。
凭什么!凭什么!
他哭泣着,从来不哭的人,脸上的血液汗水泪水已经分不清。
远处蹄声接踵而来,罗越什么都听不见,直到马蹄声逼近,他踉跄着站起来,用尽了身上的力气。
“阿越!”
他听到哥哥在叫他。
兵马越来越近,罗越的跟前附上一片阴影。
被封王的那一刻,冉毕安便失去了父亲的庇佑,他单打独斗,在一次一次的历练中成长,他逼迫着自己,必须赢。
他们没有退路,一群人被丢在外面,就把这里当作了家。
满城血海映入他的眼帘,他的手受着伤,到现在都还使不上力。
他们的家被毁了。
边北的秃子毫不留情地捅穿了这里。
“将军,”尘凡清试图叫住他。
冉毕安翻马下身,背对着士兵挥了挥手。
他一心效国,只求世间人们能获得安静平稳。可他有心无力。
黄沙土地淹没了他的手足,血尸残臂四处横飞。
罗越与他对视,半晌后,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援兵呢!你们的援兵呢!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
他哭得涕泗横流。
冉毕安的手背抓出了血痕,可他任凭他抓,他感觉不到痛。
和牺牲的士兵比,这些连抚摸都算不上。
冉毕安垂下头,那一瞬间,泪水浸湿了他的眼眶,他咬牙咽下了血沫,“战士们!今日之辱,我冉毕安来日必将加倍奉还!”
冉毕安反了,宫中流传着这样的话。
他通敌叛国,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杀死了朝廷派去的副将。
可只有冉家人自己知道,冉毕安一定不会反。
今日大课,季燕宫三人都被叫去了训练场。
皇上有意压兵,但在众多官员的劝说之下,还是提前了派兵时间。
这里原先是由龙河管辖江平主训,可江平这段时间被这样事情那样事情干扰,暂时退到了后面,龙河暂时代替了训练。
龙河是禁军总领,是众多皇子的师父。
猛一颤抖,萧煜恩拿着冰块凑贴到了冉阙的脸上。
“想什么呢?”
他嬉皮笑脸地朝冉北投来目光。
冉北头也没回。
“所以呢?你是打算一直无视我吗?可是你别忘了,今天是我的主场。”
冉北终于扭动了脖子,偏头看他,“那又如何?”
“你大哥都叛国了,冉家很快便是皇家的囊中之物,你说如何?”
冉北不明白他的意思,萧煜恩的右唇角狠狠地勾了起来,“要不你说,你是能忍,你们家的人都挺能忍,到时候皇上会怎么处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