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北京,金色的阳光被镀上炎热的外衣,地面永远飘着让人难以落脚的温度,比温度更炎热的,是毕业之际离别的踌躇与即将奔赴远大前程的憧憬,交织缠绕,甚嚣尘上。
学校的毕业典礼在上午十点钟准时开始,所有毕业生坐在剧场的观众席上,有秩序地上台等着被拨穗,被授予学有所成的勋章。
秦喻绯作为表演系的优秀学生代表是最早上台的一批,等校领导发言结束,她就可以上台去接受来自领导的拨穗。
秦喻绯身穿粉领学士服在后台候场,手里捧着一束向阳花,青春而娇艳。
身后是导演系的男同学,学士服下白衣蹁跹,意气风发。
突然,秦喻绯被那个同学从背后拍了一下,男同学问:“喻绯,今天沈粲会来吗?”
秦喻绯想了一下,说:“大概不会来吧,听说他今天在外地排戏。”
“听说?怎么听起来你好像跟他不是很熟啊,你们不是已经领证了吗?”
秦喻绯淡笑:“不是……‘特别’熟,他挺忙的,我也挺忙。”
导演通知各系代表上台,秦喻绯作为站在最前面的第一个,昂首挺胸,踏上满是光的舞台,一身的璀璨光华,笑意明媚骄傲。
她毕业了,终于要踏上社会的舞台,去演一场又一场好戏。
毕业典礼的最后,所有人高唱校歌,在美好的祝福声中哭成一片。
曲终人散,风华正茂的莘莘学子终将奔赴锦绣前程。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秦喻绯和斯棠还留在剧场,她们相互依偎坐在舞台边缘,眼角泛着点点泪珠,舞台光芒黯淡,眼角泪光都藏在黑暗中,无人知晓。
斯棠抱着秦喻绯的胳膊,哭得断断续续,梨花带雨,脸上的妆花了一次又一次。
“秦喻绯,你说我们怎么就毕业了啊……”
秦喻绯也有些伤感,附和道:“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我还记得你刚入学那会儿,皮肤还挺白的,没现在这么黑。”
斯棠甩开秦喻绯的胳膊:“不许再说了,我这是前段时间晒黑了,过几天就会白回来的!呜呜呜……”
秦喻绯被逗得破涕而笑,斯棠也跟着笑起来,两人又哭又笑,乱作一团。
斯棠抹掉脸上的泪,幽怨道:“秦喻绯,今天你毕业,沈粲都不出现,他这个老公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吧。”
秦喻绯一脸云淡风轻,不怎么在意:“无所谓啊,毕业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不来也没关系。”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失落。
斯棠偷偷瞥了她一眼:“我都看见了,你从刚才上台的时候就一直在往台下看,我跟你挥手你都没看见,是在找沈粲吧?”
秦喻绯嘴硬:“没有……”
斯棠:“你就嘴硬吧。”
剧场的大门被推开,不属于剧场的一束亮光骤然泄进来,将空气生生破成泾渭分明。
秦喻绯和斯棠一同望过去,在那道光的底下,林林立着一道身影,黑暗辽阔,光线勾勒,长发的发丝飘起,凌乱而躁动。
在那道光前面,看不清光影的细部,看不到被遮挡的光明,匆忙而急促的身影在那一刻聚焦,两道目光就此触及彼此,交织盘旋,视线被拉得很长,秦喻绯凝望着沈粲,眼底红润濡湿。
他竟然来了,如骑白马而来的王子,手捧灿烂的玫瑰,身后落下月色与星辰。
王子缓缓来到,站在台下,仰望台上的公主,深邃的五官在昏黄灯光下褪去锋利,徒留温柔与缱绻。
“毕业快乐,”沈粲说,他双手献上鲜花,“喻绯。”
秦喻绯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一瞬间,沈粲深沉的眸色中,泛着丝丝猩红,带着疲倦与无法抵抗的困意,却洋溢出浓烈的深情与爱意。
猝不及防,她又一次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