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放浴缸里吧。”贺白晓说。
盛霏看了一眼,摇头:“有点水,会不会弄坏啊。”
“那放那个窗台上。”
这个看上去可以,盛霏点点头,伸了伸手,发现站在浴缸外够不着窗台,于是脱了一边拖鞋,小心翼翼跨进去,将烫手山芋似的手机搁在了上面。
完成!她欣喜地比划了一个胜利动作,就因重心不稳往一边倒去,赶紧伸手试图扶住旁边墙面——却直接按到了水龙头开关,顶端花洒当即出水,哗啦啦淋了盛霏一身。
盛霏和贺白晓:“……”
贺白晓选择了见死不救:“你拿吹风机吹一下,我先走了。”
*
“你们把那条消息发出去了?!”乔迦茵踮起脚轻而易举地取到手机,难以置信地问贺白晓。
想看一眼手机确认情况,但在浴室窗台搁置了一夜的手机已经电量归零。
她气恼地从客厅拿了个充电宝插上,又总觉得不对:“刚宋玉津说我打电话给他了,我手机扔在浴室,那我用什么打的电话?”
“我的手机?”
听上去蛮离奇的,但乔迦茵没空杠她:“你看一眼你手机记录。”
贺白晓昨夜在负罪心理下和盛霏一起灌了乔迦茵很多酒,导致自己也喝了太多,断片程度不比她轻,闻言这才想起:“对啊,我的手机去哪了……我好像扔到……”
贺白晓回忆着绕过一桌狼藉的餐桌,往厨房走去。
然后打开冰箱柜门,取出一部手机。
乔迦茵远远望见手机壳颜色:“盛霏的。”
贺白晓也惊讶道:“咦,怎么不是我的?我好像用这个接电话了啊。”
乔迦茵:“……什么电话?”
“你不是发了那个消息给姓戴的老婆吗?后来酒喝差不多的时候,我接到电话好像是姓戴的来骂我不知廉耻什么的,我觉得很烦,就骂回去了。”具体电话内容她也记不太清楚了,“然后就把手机放进了冰箱里。”
乔迦茵看着她手上那部手机思索半晌,道:“真是戴总?”
“是啊。”贺白晓答完又不确定了,“不是吗……?”
乔迦茵安静两秒,道:“可能是盛霏她爸,他喜欢骂人不要脸。”而且同样是中年男人声音。
贺白晓:“噢……”
很有道理。
她昨晚也许是把盛霏父亲给骂了一顿。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贺白晓毫无愧疚感地想,等盛霏醒了再考虑说不说这件事。
往好了想,说不定她昨晚一通恶语之后,盛霏她爸被气到再也不打电话过来了呢?
在她盯着沙发上的盛霏美滋滋设想时,乔迦茵突然推开了阳台门,走到角落,捡起了一部手机。
贺白晓在晨间的冷风中愤怒地喊起来:“乔迦茵你什么时候把我手机扔外面地上了!”
乔迦茵头痛得厉害,几步过来,把手机往她怀里一扔,“解锁看看。”
贺白晓刚解锁手机,乔迦茵就一把夺回去了。
贺白晓大概是直接去夜店见戴总那天加了宋玉津微信,备注是“司机哥疑似和我姐有一腿”。
凌晨四点半,一则语音通话。
凌晨四点五十,宋玉津打回来,无人接听,显示已取消。
凌晨五点,宋玉津又打了一次,已取消。
她昨晚跟他说了什么?
乔迦茵皱着眉头紧握手机,尽力忍着头疼回忆。
她喝得太醉了,头晕又乏力,意识像小时候吹出来的肥皂泡,软塌塌地漂浮在半空中,然后又不明来由地委屈,觉得压力好大,工作一点也不顺,贺白晓天天住在房子里好烦,盛霏又过得好辛苦,导致她现在好想哭,要是有个人能够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就好了,可是没有。
她没找到手机,桌边本来放着三个,不知怎么回事全都不见了,问贺白晓要,贺白晓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给她,递过去之前已经刷脸解开了。
乔迦茵扫了一遍消息列表,没找到想找的人,于是在搜索框里输了他的简拼。
宋玉津的微信昵称就是syj,被这么搜了出来。
她醉得严重,看不清字,认了半天才找到语音通话键打出去,但即便意识模糊,也觉得说出来的话会很丢脸,所以跑到阳台上去了。
那边很快就接了,极其冷淡地问了句:“喂,什么事?”
乔迦茵一听到就更不开心了:“你怎么那么凶啊。”
“……乔迦茵?”宋玉津语气骤然缓和下来,温声问,“怎么啦?这么晚找我,出什么事了?”
乔迦茵暂时没说话,隔着阳台门望了一眼客厅,室内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这边。
她转过身去,因为觉得站不住而缓慢蹲坐下来。
“你为什么那么凶啊。”她又问了一遍。
宋玉津哭笑不得:“没有对你凶啊,我以为你是……你喝酒了?”
她慢吞吞道:“嗯,喝多了。”
“在外面吗?”听上去像是室外,宋玉津清醒过来,语速快了一点,“这么晚,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是,在家里,和盛霏一起。”说完又想起来,“哦,还有贺白晓。”
宋玉津听着放了点心:“那你们玩吧……还是说你是输了大冒险才给我电话啊?”
乔迦茵脑子像浆糊,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说下去:“可是我其实是想和你喝酒。和你喝酒比较开心,和你做//爱也很开心。”
电话里一片寂静。
“其实你在的话我都挺开心的。这几天明明没有见你,奇怪的是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想,要是你……”
说到这里就停了。
宋玉津等了一等,还是忍不住轻声问:“要是我什么?”
“我不说了。”乔迦茵想想又生气了,“说了你又要说我是渣女,给你错觉。”
“我没说过。”
“骗子。”
片刻后,宋玉津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谁才是骗子啊?”他说,“不过我不介意了。”
他用每次她生气时用来哄她的熟悉语调说:“那你骗我吧,给我点错觉好不好?你莫名其妙地想了些什么,希望我做什么,你会更开心一点?”
她一直不回答,电话里只听到她酒后有点重的呼吸声,间或着吸鼻子的声音。
宋玉津想了一会儿,坐直了身体。
凌晨四点,他房间里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他心跳得有些厉害。
然后他问。
“乔迦茵,你是不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