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了。”年级主任看了眼表,“这个点,她也去了蛮久了,可能自己回寝室了吧?你也赶紧回去,别晚了门禁时间。就算在这间学校没几天了,规矩还是遵守一下吧。”后一句话意味深长。
“她包都还在教室。”
年级主任忍不住笑了:“多正常的事,乔迦茵又不是那种带书在寝室熬夜苦读的人。”
宋玉津无言以对,只好说:“那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他直接前往教导处,这间办公室位置刚好在中央大楼一角,门关得严实,刚才根本没注意到。
宋玉津抄了条近路,直接走二楼的连接通道,从教学楼赶到中央大楼,唯一的不好是需要直面那个孔子像。
楼道不开灯,他打着手机自带手电沿路过去,照到孔子像时还是心里一跳,然后默诵着《论语》经过。
当他终于赶到教导处,门已经锁了,门缝里没有透出任何光亮。
同一时刻,乔迦茵将伪造的离校申请条递给保安,电动伸缩门缓慢收起。
*
乔迦茵听完,盯着地面那一处思索半晌,说:“所以你那天没找到我,然后没留下任何信息,一句话不说就开开心心走了。”
“谁开开心心了,我一点也没有开开心心。”宋玉津无语道,“而且我给你留了。”
“没有啊。”
“……有的,你没收到而已。”宋玉津快速揭过了这一话题,说,“反正你在检讨书里骂我,我也没听到,互相抵消,扯平了。”
“……什么骂你,根本没有那种东西。”乔迦茵开始费解了,怎么宋玉津的思路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宋玉津:“啊?我听你表妹和你意思是你在检讨书里把我痛骂了一顿。”
不然贺白晓干嘛突然挑衅一样对他提这个,然后乔迦茵还说什么“当时心情很差,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
乔迦茵皱着眉难以理解地想了一会儿,没忍住低头笑了。
宋玉津被她笑得更加困惑:“那你写了什么啊?”
他真的有点想不明白了。
“你当时帮黎远给我写了什么,我在检讨书里给你写的,也差不多是那种东西。”乔迦茵轻声说,“互相抵消,扯平了。”
宋玉津足足凝固了一分钟。
随后,他才从嘴里吐出几个破碎的字。
“你,是说……”
“我不会再说一遍了。”乔迦茵说。
“没事,我听见了。”他说,“我只是在理解。”
宋玉津理解了一会儿,伸手去拉她:“不对,这个不能抵消。”
“为什么?”
“我没收到啊。”他理直气壮道。
乔迦茵这才抬头看向他,但表情并不像他那么舒展,仍旧是很平淡的模样,道:“不会给你了,时间过去太久了。”
宋玉津怔住。
“很抱歉我之前也骗了你。”乔迦茵看着他说,“我和邵允承没交往,他只是我同事介绍来的对象。”
宋玉津恍惚道:“我有些理解盛霏刚才的心情了。”太多信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乔迦茵轻轻叹了口气,宋玉津低声说:“所以,我们在毫无必要的情况下,互相骗了对方……自己的感情状态?”
他说出口,都觉得好荒谬。
乔迦茵说:“我在想你之前说得没错,用戏弄、玩乐的态度对待感情是不对的,假的也成不了真的。”
宋玉津澄清:“我没说过这话。”
乔迦茵:“你在出游的时候跟我说的。”
“我原话绝对不是这样。”
“反正我这么理解了。你看我们两个人,这段时间的关系,也无非是从隐瞒、欺骗和享乐出发,无比脆弱,也称不上几分感情。我不想这样下去了。”
乔迦茵说,“很遗憾,但是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她想了下,说:“你不用送了,我也打车回去吧。”
时间过了凌晨,附近路边开始有打表出租车排队载客,她抬脚径自往那边走,被一把拽住手腕,拉了回去。
身后的人肩宽腿长,这么一扯近乎是将她揽进怀里,但他呼吸不稳,说话也不再带笑了,有点急切地问:“为什么不行了?隐瞒、欺骗和享乐是没错,但我没有觉得这样不好,现在话也已经说开了,这样的关系——这样的关系,放在之前,你可以接受,为什么现在不行?”
“我……我不知道。可能我是累了,也可能是想通了。至少我不喜欢现在这样。”
她挣了一下,说,“你放我出去。”
宋玉津松了手,但眼睛温顺地望向她,低声说:“雨下大了,我送你回去。”
乔迦茵心想着要拒绝,对上他眼睛后,还是抿起唇应下了。
都没带伞,停车场还有点距离,宋玉津解下外套,盖在她头顶,小心遮住她头发和额头,问:“这样可以吗?”
乔迦茵点点头。
他们在雨中一起走回车上。一关上车门,乔迦茵就把他的外套摘下来了。
宋玉津淋了雨,头发和脸湿漉漉的,随意抹了一把,说:“你放后面就行。”
乔迦茵侧身把他外套扔到后座,转回来时,却被他按着肩膀对向自己。
她自己没察觉到,但宋玉津发现了。今晚闹了那么一出过后,她看向他的眼神,其实是带着几分怨恨的。
大概是因为检讨书的内容实在是难以启齿吧。
宋玉津不由得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来,每次看到乔迦茵的种种反应,都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那这样行不行?我们炮友的关系到此为止。”
那双眼睛因染上秋雨的水汽,诚恳的神色更加令人心软。
他继续说,“然后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