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屠军的侦查哨多年以来曾立下过汗马功劳,他们训练有素,从不出差错,也没有谎报军情的可能,霍缨闻言,猛地站了起来。
“此话当真?”
“当真,前日发生的事情,赵淩夜定然是有办法知道了。”军师缓缓叹了口气,“这互市商路尚在推进,还需要缓一缓,若是此时开战,我们不怕,可还有人怕。”
北境荒原之中的战火已然有燃烧的迹象,在此等分身乏术的情况下,霍缨更是不能擅离北疆,对京城的事自然也就鞭长莫及……原来这才是赵淩夜的目的。
蔺央冷冷道:“他不惜自己手下三十多个精良杀手的命,也要把事情闹起来,与疯子何异,这样的人,不必与他客气,阿缨,我们主动出击,将战场拉远,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少?”
霍缨手握凤屠军虎符,调兵自然是说调就能调,北境其余关卡上的守备军必要的时候也会听她的指挥,可是眼下……
霍缨没有答应,而是转头写了密信,告知了北境现在的情况,然后把密信发回了朝廷,让朝廷自行定夺。
她不会给他们对付凤屠军的理由。
蔺央静静看着她落笔,没有出声打断,身形笔直如青松,脑海中还回荡着刚才霍缨所说的话,霍家的功业千秋,难道必须要用一代代人的尸骨叠起来吗?大梁朝廷又给了他们什么呢?
如果是蔺央,早在六年前的和亲一事上,就已经和朝廷割席,此生再不与他们扯上关系了。
写完信以后,霍缨交给了门口的亲卫,而后冷静道:“此事不容小觑,北疆驻地会从现在开始戒严,朝廷谕旨一下,赵淩夜想打,我们便会奉陪到底,北疆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蔺央闭了闭眼,知道现在也无法劝得动霍缨,便道:“巧儿说不定还知道什么,我去……”
“不必了,以她的能力,赵淩夜不会告诉她更多了。”霍缨摇摇头,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看着他,“你不是要下江南一趟吗?青禾他们已经在那里落了脚,正好,太安公主留下的商铺产业,你还能去看一眼,说不定有九龙连心的线索。”
蔺央定定地望着她:“你赶我走?”
他当然明白霍缨的意思,北疆要打仗,霍缨便又要像当年一样将他送走,以前是丘山,现在是江南,反正就是不想让他留在她身边。
“我不是那个意思。”霍缨转头看了一眼军师,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太子万一查起来,知道你不在北疆,岂不是自找麻烦。”
蔺央语气一沉:“我又不怕他!”
“我知道你不怕,但我不想看你为难,这事就到这了,没得商量。”
“阿缨!”
霍缨一摆手,没再和他讨论什么,军师抬头看着他,缓声道:“殿下辛苦了,这些日子,有你在阿缨身边,老夫也很放心。”
蔺央面无表情地一点头,便离开了帅帐,他在北疆忙于各种事端,一直没有机会熟悉北疆驻地,在驻地之中没人领着偶尔也会迷路,他想了一下,按照原路往外走去。
江南他倒是想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十五岁的时候他无能为力,霍缨连事情的真相都不舍得告诉他,还要千方百计地让他离开各种是非之地,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整个北疆驻地都静悄悄的,天地间一片肃杀,夜色正浓,狂风呼啸的声音像是悲切的狼嚎声,有些惨烈。
城墙上和城门附近有守军,原本一切如常,蔺央想擅自再提审一遍巧儿,然而刹那间,他抬头往北方看了一眼,瞳孔蓦然一缩。
他看见了——
北疆荒原之上,更遥远的地方,忽然亮起了奇异的火光,那样的火光日行千里,仿佛风一样飞快地卷了过来,令人防不胜防。
甚至来不及反应,没有人知道那火光为什么来的那么快,直到北疆城墙上,震耳欲聋的号角吹响了:敌袭!有敌袭!
趁夜色偷袭,正是北燕人的作风,究竟是谁所为不容置疑,蔺央甚至懵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快?”
霍缨和军师从帅帐中走了出来,蔺央看见她已经穿好了铠甲,即刻开始整顿凤屠军,不远处,无数着火的长箭自北方而来。
是北燕人,那就是北燕人的旗号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