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保不剩一丁点血丝后,他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热水的温度理应渗透至腿部,但秦渊觉得维安的双脚依然透着寒意。
维安腿部的疼痛在温热中稍稍减轻,然而,隐约的肿胀感仍旧彰显非凡的存在感,只是他早就在信息素的安抚下,疲惫的陷入昏迷。
“没有什么方法让少爷好受一点吗?”秦渊焦急地双手无处安放,“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医生!”
弗雷克也是上手感受了维安腿上的温度:“你给他的腿脚按摩一下,血液流通之后,会暖和点。“
秦渊自然是二话不说,依言照办。
男人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他开始从维安的脚踝处施压,指尖沿着小腿滑动。掌心重复按压着绷紧的腿部肌肉,时而推压,时而揉捏。
“二少爷是不是这两天比较有长时间的走路?”
“这两天少爷比较没坐轮椅,都是用拐杖撑着走。”
秦渊的眼珠向左滑动,回忆道:“前天走了大概几千步,今天白日也站了大概两个多小时。“
”也算得上是好事啊。”弗雷克有些欣慰道:“想来二少爷开始有求好心切,才会急着活动双腿。“
“不过你小子可要盯好他,活动固然有益,需要量力而行,我会专门给二少爷制定合理的复健安排,你看着办就好。”
弗雷克兴奋地有些跃跃欲试:“只要二少爷心里稍微放开一点,我相信不出多久,二少爷的腿最起码可以恢复到一年前的状态。”
秦渊抓住了个关键词:为什么是一年前?
小少爷他不是一直都坐轮椅吗?
“维安少爷......他的腿疾不是一直这么严重吗?”
“呸呸呸,你是在诅咒二少爷吗,亏你还是他的骑士。”弗雷克剜了秦渊一眼,”二少爷是一年前腿疾突然恶化,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从前他也会腿疼,但是能跑能跳的你懂不懂!“
秦渊紧紧抿住下唇,对维安的遭遇是越发心疼。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腿疾复发对小疯子的打击那么大。
一朝之间学业尽毁,曾经的努力一夕之间付诸东流,换谁都得疯。
“解铃还须系铃人。”弗雷克一言命中要害:“切记切记,莫要逞能。”
秦渊手上动作不停,点头应下。
泡完热水后,维安被妥善地安置回被窝,秦渊就在一旁侧躺着,守候着陪伴他。
秦渊的手指悠然把玩着维安的发尾,时不时绕个圈,啪地松开,又打上个结,如此循环往复。
小疯子是因为愿意去上学了,才拼命想要站起来的。
明明一开始是他提议小疯子去的,当真看见他这般的努力,为什么他反倒开心不起来?
......
等到秦渊察觉维安有缓缓苏醒的迹象,不等他开口,男人先行强硬地捂上维安的嘴:“少爷,如果你下次难受的话,咬我。”
“属下...不想再看见你拿自己出气。”
维安无奈地弯了弯眼睛,示意秦渊放开自己,他拉起被子,直到盖过嘴巴的位置,声音才闷闷地透过被子传出来。
“斯渊,我不是在拿自己出气,我也不想拿自己撒气。“
维安讪笑:”只是有些情非得已的时候,疼痛也是可以止痛的......“
秦渊:唉...也不知小疯子每次都是从哪里来的歪理。
”没有人愿意看见自己满手鲜血淋淋的样子,鲜血滋养出来的花,是糜烂的,是充斥着破败之气的。“
“没有沁人的芬芳,只有腥甜的腐朽。”
”我不喜欢红色,也不允许自己开出那样的花来。“维安只露出两个眼睛,笑盈盈地说,“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
维安脸上的笑意如同虚幻的泡影,一戳即破,但秦渊舍不得让美好的幻象破灭。
因为显现在秦渊眼前的,是一株生长在悬崖旁的花,它的根扎在了峭壁上,往外一步就是无尽的深渊。
这朵花有鲜亮的外表,怡人的香气,但它的根却用鲜血浇筑,血渗透进地里,一圈圈泛着黑韵。
它的花瓣偶尔掉落下来一片,落花撇在阴暗里格格不入,赏花之人想要往前一步将花拾起,却好像惊扰了它一样,峭壁边的泥土开始崩裂。
双方皆是动弹不得,如同一盘死局。
时间渐渐流逝,赏花之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秦渊发现的时候,花已经被推在了临界点的位置,摇摇欲坠。
为了不让它继续破碎,他不敢冒然上前,只是努力的维持现状。
突然有一天,花好像受不住地,任由自己朝深渊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秦渊不管不顾地疾步扑过去,在崩塌的前一秒钟,他一手青筋暴起地抠住地面,一手把花茎死命拽在了手里。
抓住的那一刹那,秦渊无比确信——他成功了。
他会代替泥泞的血色土壤,他希望他掌心捧着的花,能够扎根在他的心土,从此攀着他生长。
为此,他心甘情愿的成为鲜花的养分,任由它汲取自己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