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没想过用强大的咬合力撕烂粘鼠板,可她不敢用那口洁白如玉的牙齿去赌。
微微内陷的嘴唇再也剥不了笋,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的,也忒惨。
“可不能赔了左手又折牙。”
艾馥依已老实,抿嘴思考新计划。
如果用这种奇怪的蹲姿冻到天亮的话……
艾馥依不再拧巴,她用独臂朝漆黑的夜挥舞:
“oi、oi~oi!”
“沈之庭,救救我!”
沈之庭简单做了个梦。他满脸通红地醒来,温温吞吞打开床头灯,只发现床单凌乱散落的几根黑毛。
沈之庭脑子愣了愣,翻了个身后开口询问:“大晚上不睡觉,你干嘛呢?”
床尾,艾馥依四脚朝地脸朝天,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沈之庭若有所思。难道这是熊猫家族流传的某种神秘仪式?只有用最虔诚的姿势祷告,才能吸收月光的精华?
那他兀然打断艾馥依,真是冒昧啊。
沈之庭放弃思考。他打算趁神经衰弱之际关灯,妄图续上刚才的短梦。
艾馥依愣住。
她快僵成一座冰雕,只能语无伦次解释:“我不是故意吵你睡觉的,我被当成老鼠捉住了。”
沈之庭眼睛往地板瞥,瞬间明白事情原委。
艾馥依被钉死在粘鼠板上,凭仅剩的一只右手划到床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沈之庭心中一紧,没穿拖鞋就夺门而出。
艾馥依只听到远处飘来一句话。
“等我”。
等沈之庭从厨房和客厅回房,地上已经多了手套和剪刀。针线盒什么的他不确定能不能用上,也一并放在急救包里拿来。
艾馥依看着齐全的工具,迟疑一下问道:“你、你是想霸王硬上弓吗?剪断我的手脚再缝上。”
她惊恐地吠一声,熊头栽倒在地。
沈之庭把艾馥依抱上桌,戴上手套后无奈问她:“你最近又看什么奇怪的小说了?”
艾馥依用头蹭了蹭手套,谨慎回复:“很正经的,都是关于悬疑惊悚方面。”
沈之庭不再过问,只说了自己的计划:“我先把左手放在粘鼠板上作为支点,再用右手协助拔出你的手脚。”
“等等,这个方法我已经……”
试过了。
艾馥依话还没说话,沈之庭戴手套的左手已牢牢压在粘鼠板上。
行吧,好歹沈之庭还知道借助工具。
好脱身。
艾馥依安慰自己。
“使劲啊,快出来了。”
沈之庭哐哐一顿拔,那细若游丝的透明黏液缓缓拉长。眼见那熊掌即将脱离粘鼠板的掌控,却在断裂前被重新拉回牢笼。
艾馥依吃痛,躬着的背毛一下全炸开。
她摆摆右手,悲从痛中来:“我马上就要冻死了,冻不死也得累死。冻死or累死,哪个更舒服?”
“or吧?”
沈之庭又心疼又觉好笑。他把自己的左手从粘鼠板抽出,又把艾馥依的右手替换进橡胶手套,向她确认:“这样重心稳定,会不会省力些?”
艾馥依调整到舒服的姿势后,开始交代遗言:“以后我就要跟着它一辈子了。喔,我没有以后了。”
沈之庭弯腰从地上拿起剪刀,眼睛聚焦在刃口锋利的缝隙上:“事已至此,”
“先吃饭吧。”艾馥依接话,眼睛已经聚焦在不远处的行李箱上。
沈之庭这才注意到艾馥依毛衣。上面贴的暖宝宝已不见踪影,只有床上一堆无纺布袋证明它的最终去向。
艾馥依肚子里得有一斤铁粉、活性炭、氯化钠、蛭石,只多不少。
当事人挤出两行泪,开始卖惨:“季妈妈说狗狗不能吃太多人类的咸饭,晚饭只分给我一小碗。”
沈之庭没说话,只盯着那清泪缓慢滴落到粘鼠板上,瞬间被胶水吞融。
他也怕稍一用力,剪刀会把艾馥依的皮剪破,于是转换策略:“等会我在盆里接点热水,你看能不能把胶泡开。”
“那好吧。”艾馥依舔舔嘴,觉得自己又行了,“能不能再帮我准备几瓶可乐,这样泡澡才享受。”
沈之庭:……
一小时后,艾馥依优雅地吃完最后一片易拉盖。
粘鼠板的粘性逐渐减弱,她也重获自由。
艾馥依嫌弃地捏起那片粘鼠板丢出盆外。
抛开成见来讲,这泡泡糖灭鼠公司出厂的商品质量确实不错。艾馥依想着蓝山动物园老鼠多,等回A市找机会把这东西推荐给艾哲圣用。
她水灵灵地出浴,身上的黑墨都淡了几分。
沈之庭确认艾馥依爪子没受伤后,准备帮她吹干。
正赶上季萍和沈高超散步回来。
季萍抢过吹风机,用冷热循环功能帮艾馥依吹干。据说在这个模式下能避免高温对毛发造成损失,还能让毛毛更加顺滑。
沈高超经验丰富,从厨房倒了一碗食用油,耐心清除粘鼠板在艾馥依手脚留下的顽渍。期间,食用油溶了不少章鱼哥的黑墨水,还好艾馥依手脚本来就是黑的,这才没露馅。
一家人整整齐齐,齐心协力把艾馥依拾掇成一个崭新的黑熊精。
艾馥依盯着全身镜中的自己,突然手有点痒。
诶,好想偷个袈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