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和欣然低头不语,她们两个女工也很差。
怡然心里犯酸,谁家女孩不学做针线,偏二伯家的女孩,除了安然,竟是没一个精通的,反倒都读书写字,女孩家难道要考状元不成?悠然只是个小庶女,学个针线还要人这么哄着!
怡然一副惋惜的模样,抿嘴笑道:“悠然妹妹都这么大了,还什么针线都不会呀。”
胡氏幸灾乐祸的看着钟氏受责备,悠然被笑话,乐呵呵的说道:“你悦然姐姐要绣嫁妆,哪里有空闲教你,倒是你怡姐姐,绣功是一等一的,就让你怡姐姐教你吧。也不必太用功,每日学足五个时辰,便可以了。”
怡然那个死板性子,真让她教,够悠然这小丫头吃一壶的。
每天学五个时辰,累也累死了。悠然这个小丫头,她活该。
胡氏很乐意看到悠然吃苦头,也很乐意看到钟乐丢脸。
胡氏示威般的看着钟氏,一副你教不好闺女我替你教的嘴脸。
钟氏恨得牙痒痒。
安然忖度着局势,小心翼翼的开口,“五妹妹身子差,父亲交待过让五妹妹好生静养,这学针线的事,倒不急,等五妹妹身子大好了,我和怡姐姐一起教,可使得?”
安然是个谨慎的姑娘,心思缜密,女孩不会做女工,说出来总归不是好事,只好拿悠然身子差父亲命她静养这借口先遮盖过去,总不能让太太认了“教养不力”这个不是。
“哟,五丫头还身子差啊,瞧这小脸,啧啧,白里透红,红苹果一样的。”胡氏不依不饶,“就五丫头就这小模样,说身子不好谁信呀?”
安然不慌不忙,“三婶婶说的是。只是父亲交待过我们姐妹不只一次,说五妹妹曾掉到池塘里,之后身子亏了,虽看着没事,其实底子还是虚的,要好好将养。”
胡氏听到“掉到池塘里”五个字,身子震了震,眼神闪了闪,好像受到了惊吓似的,过了一会儿,她才定下心神,挤出丝笑容说道:“原来如此,五侄女倒要好生静养,早日好了,莫让长辈忧心。”
悠然耳聪目明,胡氏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胡氏松了口,孟老太太也就好说话了,冷着脸吩咐,“五丫头好生养着,待好了,可要好好学针线。”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总算过去了。
谁知悠然镇静摇头,“我不学。”
孟老太太不能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大家这么倾情出演了半天,她看了半天热闹,最后轻轻的三个字,我不学?
悠然若无其事,“我拿起针就头疼,父亲说身子要紧,既然我和针线这样无缘,就不用学了。”
孟老太太看着一脸天真的孟悠然,咬牙道:“你老子是不是从来没有打过你,所以你不知道害怕?”
悦然、安然听孟老太太这话意是要打悠然,又惊又怕,双双白了脸。
嫣然、欣然等人也心生惧意,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老太太真的会动家法的……真的会打人的……
孟老太太的陪房郭嬷嬷,兴奋得脸泛红光,摩拳擦掌,想要大展身手。
郭嬷嬷看向悠然的目光,很是不怀好意。
悠然浑然不觉,仰起小脸,笑得很甜,“我爹爹当然舍不得打我了。我是他亲生的,又不是从街上捡的。爹爹舍不得打我,也舍不得让别人欺负我,若有人动了我哪怕一指头,爹爹都恨不得咬死她。”
孟老太太气得直哆嗦。
悦然急得悄悄拉了悠然一把,“五妹妹,好汉不吃眼前亏!”
安然也低声提醒,“这会子爹爹又不在跟前,何苦白吃了这个亏?”
悠然笑得更甜了。
她亲切的看向郭嬷嬷,“嬷嬷打算动手了,对不对?我这个人看着康健,其实身子很弱,怕是你才动手,我便被打死了。你会成为第一个打死孟家姑娘的嬷嬷,丰功伟业,青史留名。”
“池塘淹不死我,你能打死我,你可真是了不起。”
郭嬷嬷唬了一跳,“谁要打死五姑娘了?老奴可没有这个意思。五姑娘不要冤枉人!”
“你就是要打死我。”悠然声音格外清脆,“那天你上好园打秋风,我没有如你的意,你便怀恨在心,挑唆老太太要我的性命!你这个小人,真是恶毒!”
悦然提心吊胆,见孟老太太脸色转为酱赤,只怕下一刻便要下令责打悠然了,情急之下,一把抱住悠然,声泪俱下,“郭嬷嬷,那天你到好园打秋风,五妹妹虽有所怠慢,到底还是重重赏了你,你怎地还不肯干休?你也太贪了吧?”
安然、欣然都不敢顶撞孟老太太,但责怪郭嬷嬷的勇气还是有的,顺着悦然的话意往下说,“郭嬷嬷,你说个数目,我们姐妹几个一定凑齐了孝敬你,你别害我家五姑娘。”
郭嬷嬷目瞪口呆,“我,我……我没有啊,我冤枉……”
钟氏都看傻了。
不是悠然惹怒了老太太、老太太要打悠然么?怎地变成了郭嬷嬷有意陷害?
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胡氏也看傻了,嫣然、怡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家竟然有悠然这样的姑娘?悠然也太会胡搅蛮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