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他已经习惯了。
很多人都是两条相交的线,交点过后就是背道而驰,如此这般。
“江同学,有人说过你嘴特别硬吗?”晟阳还是把手搭在江闲肩上,仰着头看天,星光落在他眼里,细碎一片。
“没——”
就在江闲偏头准备说话的时候,晟阳突然伸手指天,说:“流星!”
可能是他一直看着天,以至于这句话显得及其有说服力,江闲就朝左上方看了眼。
抬头的瞬间,一股力把他拉向一边,随后阴影往下铺过来,江闲唇角覆上了一片柔软。
他往后退了一步,刚抬眼,晟阳就看着他说:“行吧,我知道你嘴软就行。”
“你真是……”江闲紧抿了下唇,加快步子往前走。
“等下。”
晟阳往前追了两步,抓住江闲包上的肩带把人拉过来,眼疾手快地往人嘴里塞了个东西。
“什么?”江闲皱了下眉,随后舌尖传来丝甜腻。
橘子味的。
“请你吃糖,但不是白吃的。”晟阳笑道。
“以后每个晴天都得我陪我看星星,听见没?”
晟阳伸手环过江闲的脖颈,拇指轻轻扫过耳垂那颗痣。
可能是自己太别扭了吧,江闲想,所以晟阳总是把话说得很直白,好像这样一来下限就被拉低,他们想和对方说什么都可以。
“听见了。”
江闲笑了笑,说:“你是平行线。”
“什么平行线?”
“没什么。”
“别话说一半,什么意思?”
“自己想。”
“江闲——”
是平行线啊,永远不会因为相交过就越离越远,而是可以望着对方,直到生命的尽头。
事实证明,晟阳的话很受用。
童遥离职的事早就在班群里传了个底朝天,七班人为了下一次月考使出浑身解数,文综也不背了,英语课连点名都不怕了,一个个往死里学数学。
大家都憋着一口气,以另一种方式说再见。
“阳哥,帮我看道题。”
“滚滚滚,我先来的,一边排队去。你看这道题是个什么路数,感觉它很奸诈啊!”林阳搬着自己的小板凳到教室后门那里,大有一种要在晟阳座位旁边安家的架势。
“人家很单纯的,好吗?”晟阳看了眼题,拿笔在图上画了五条辅助线,抬眼道:“能看出来了?”
数学,林阳一生的爱而不得。
“靠!这么多线缠在一起眼睛不会花吗?比我的命还乱。”
“这次月考能不能卡颜把我卡出去啊,感觉我要拖咱班后腿了,咋及格啊?”
宋朝南收作业路过,没忍住“嗤”了声,“这么明显的事还用得着感觉?”
“你!”
林阳“你”不出个所以然,重重地“哼”了声,以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几秒后,他就和自己的尊严一起被人提着衣领从座位上拽走了,“我去,你干嘛?勒死我了。”
宋朝南白了他一眼,说:“帮你补习,别浪费公共资源了。”
林阳:“……”
确实,去晟阳和江闲那边的人问的都是拔高的题目。
“放学后和我去阶梯教室自习。”宋朝南补充道:“这几天晚饭也别吃了,买袋面包垫下算了。”
林阳十分苦逼地愣了两秒,随后发出一声爆鸣:
“啥!!!”
以前班里也有组织学习互助小组的,但一直收效甚微,这是第一次大家的积极性都这么高,不光是晟阳和江闲,吴来和孟元元那些人的座位前就没空过。
一天下来,大家在数学上有没有进步这没人知道,但班上数学成绩不错的那几位主力是显而易见地忙成了陀螺。
孟元元眼里都没光了:“我恨你们,我亲爱的同学。”
“补充点能量吧,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周傅勤给孟元元递了杯奶茶,这是几个男生冒着被教导主任拍大头照通报的风险,偷偷去栏杆那拿回来的外卖。
“谢谢班长!”孟元元感动得快哭了。
不单单是努力,七班人大多是戏精,致力于要给童总一个惊喜,吓人家一跳。
“你们最近很认真啊,上课前都没人聊天讲话。”童遥如是说。
“没有没有没有,我们只是长大了而已,以前太幼稚了,绝对没有在学数学!”七班人如是回。
童遥:“……”
这群小兔崽子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他不知道,但他终究会知道。
他带过很多届的学生,却是眼前这些人唯一的童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