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招惹的那群人?”那警官在江闲身边坐下,似是不经意道。
“我只是一个守本分的学生,倒霉而已。”江闲把头靠在椅背上,眼睛直视着上方的白炽灯。
那警察闻言提起嘴角低笑了声,知道江闲不想谈这个话题,话音一转:“你和晟阳是同学?”
“晟阳是谁?”
警官:“……”
他似是被这句话噎到了,顿了两秒才回道:“刚才那男生。”
“可能吧,他说我们是一个班的。”
那警官面眼里的光线慢慢凝固,盯着江闲的脸问:“你告诉我他在那店里,不担心他之后找你茬?”
到这儿江闲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嘴上说是怕他被找茬,其实是担心和眼前这么一个不要命且脑子不正常的人结梁子,他外甥会吃亏。
江闲闭上酸涩的眼睛,双手抱在胸前,“警官,您外甥在学校不会被我这种人占到便宜的。”
得到了答复,那名警官挑起眉,活动了几下脖子:“好,那麻烦你和我回警局做笔录。”
江闲忍着身上的酸痛站起身,再抬眼时那位警官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又变回先前狠绝冷硬的样子。
在这种人呵护下长大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呢?应该很讨厌吧,总是带着盲目的善意和云淡风轻的自信。
在警局里处理完所有事时已经是深夜了,暮色深得连月光也看不见。
“可以了,联系家人来接你。”一个年轻的警员走过来,他戴着眼镜,正是之前巷子里跟在支队长后面的那人。
“家里老人身体不好,来不了。”江闲半垂着眼,困意像潮水一样慢慢裹挟全身。
“家里没其他人吗?”
“没。”江闲指间轻轻敲着桌面,似是有点不耐烦。
“那你先在这坐一会。”说完那警员接了杯热水走过来,托着杯底递给江闲,“当心烫。”
江闲目光落在面前的手上,他提起杯口,热气扑到掌心上带来一股暖意。
“谢谢。”
天色越发暗沉,江闲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那位支队长走到他身边想告诉他可以走了,却无意间瞄到江闲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已知中心在原点的双曲线C和直线l有两个不同的交点,分别为点A,点B……
竟然在刷题?!
他今天算是开了眼,“在警局刷题你还是第一人。”
“醒醒神。”江闲随口道。
“……”
这醒神的法子还挺超前。
“喜欢学习的混混很少见?”江闲盯着手机上的题,眼也没抬一下。
这话里带刺,有种挖苦自己也要恶心别人的意思。
警官嘴角抽了几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江闲就打着哈欠往门口走去。
不巧的是,小混混出警局时刚好碰到那几个大混混。
那个叫刀哥的黄毛心里本来就不爽,见了江闲心里立刻升起一团火,“以后夹着点尾巴做人,小心和你那爸一个下场,一个不注意被人捅死。”
“少废话,快点走!”
黄毛刚说一半就被押着他的警察打断,却还是不服气地把后半句话从牙关里挤了出来。
恶意有时真的没头没尾,莫名其妙地就是要把人膈应死。
江闲想当没听见,但看那黄毛这么怒力地想恶心他,突然不觉得困了,“你脑子不够用?不提那傻逼就骂不出别的话?”
他走近几步,垂眼看着被压弯了腰的黄毛,“要不我犯些事给你提供点素材?”
那警察以为江闲要打出手,对两人呵斥了声,拖着人离开。
刀哥仍挣扎着,竭力仰起头,看见江闲居高临下的样子,他猩红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心和没来由的恨意。
他拼命想要挣脱自己身上的手,咬牙切齿地吼道:“我真后悔那棍子没砸重点!”
“可惜了,下次下手记得重点。”
夜已经很深了。
江闲顺着银杏大道向前走,晚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飞虫成群盘旋在路灯下没头没脑地转悠。
他从兜里拿出根烟放在嘴里,没点火,直接嚼了起来。
嘴里泛上一阵又麻又苦的味道,随即恶心感如潮水般翻涌上来,他弯下腰撑着树干猛咳了一会,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等呼吸平复后江闲抬手抹了下唇,提着步子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