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钟奕让二人离开,蛋卷儿便耷拉着脑袋趴在玄关等待,尽管程嘉朗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撼动半分它的意志。
百无聊赖的午后时光,程嘉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着。阳光很暖,渐渐地,眼皮儿变得沉重。入睡前,他扯过沙发扶手上的衬衫盖在身上。浑浑噩噩的,梦境不断,睡不踏实,却又醒不过来。梦中见到了好多熟悉的脸,唯独没有她。
忽然,手背传来阵阵冰凉的触感。程嘉朗艰难地睁开眼睛,迷离中看到一张中庭长得异于常人的毛茸茸的脸。
这位是?
蛋卷儿凑上前,用湿湿凉凉的鼻子使劲拱他的脑袋。
“是卷儿啊……”程嘉朗伸手控制住它激动的狗头,声音沙哑,“活着呢,我活着呢。”
也是,这两脚兽三个多小时没来骚扰它,它还真怕他不喘气了。
程嘉朗捞过茶几上的手机按亮屏幕,只有时钟告诉他现在已经六点多了。究竟在期待什么?答案一早是既定的。他揉了揉有些发闷的太阳穴,起身按照钟奕让的嘱咐去给蛋卷儿配食。
西兰花、胡萝卜、鸡胸肉,洗净焯水,真想炒吧炒吧自己吃,但是他怕蛋卷儿踹他屁股。其实他也没什么胃口吃饭,洗了一颗苹果,一边啃苹果一边出神。
蛋卷儿的嘴巴像是吸尘器一样,没一会儿就把饭全炫进了肚子里,小跑过来巴巴望着程嘉朗手里的半拉苹果。
程嘉朗起身看了一眼被蛋卷儿舔舐得锃光瓦亮的饭盆,一脸狐疑:“半盆狗粮半盆菜,没吃饱?还想再来点儿水果?”
蛋卷儿倒腾倒腾前爪端坐好,咧开嘴巴冲他笑。
这哪是小狗啊,这分明就是小天使,这纯净无邪的笑容能治愈世上一切伤痛。
空落落了一天的心灵,顿时暖洋洋的,程嘉朗微微笑道:“你爹没说可以给你吃。”一咬牙,狠心别过身。
艾玛~这两脚的比它这四脚的还护食。蛋卷儿“吧嗒”一下合上献媚的大嘴巴,抬起屁股“走狗”了。
程嘉朗没敢回头,背着它继续啃苹果。吃完苹果他去洗了把手,然后穿上那件粉色衬衫,招呼蛋卷儿:“卷儿,去叼你的绳子,咱们出去遛遛。”
哪只小狗听到“遛遛”能不兴奋?蛋卷儿飞也似的冲到玄关处,一口咬起自己的牵引绳,疯狂甩头,嘴里还不时发出“呜嗷呜嗷”的声响。
这阵仗程嘉朗早就领教过,他默默穿好鞋,站在一旁等它冷静。
……
钟奕让和黎忱飒回来的时候,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人一狗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幸好蛋卷儿被程嘉朗用双手紧紧束缚着,不然它就直接窜出去了。看车子停稳了,程嘉朗这才放心把手松开。
黎忱飒率先下车,蛋卷儿给她表演了一个转圆圈敷衍了事,便一刻也不耽误,摇着犹如螺旋桨一般的尾巴全力飞奔到主驾去找钟奕让。
“你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程嘉朗坐在原地不愿起来,懒懒地说着,“我还以为我和卷儿要等到后半夜呢。”
“你俩坐门口干嘛?”钟奕让不答反问。
“等你俩啊。”程嘉朗说,“遛弯儿回来卷儿死活不肯进屋,我只能奉陪。还行,等了不到一个小时。不是,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黎忱飒心说:这人话可真密。原本想从他身边绕过去开门,不成想程嘉朗突然站起了身。凭空面前耸起“一座山”,给黎忱飒吓一激灵。
“抱歉啊。”程嘉朗本意是起身让路。
“没事儿。”黎忱飒也不看他,边说边走。
此时,钟奕让也已经走了过来,问道:“吃饭了吗?”
程嘉朗老实回答:“吃了一个苹果。”
平时一顿饭能给自己做三菜一汤的人,今天晚饭只吃了一颗苹果,钟奕让不禁感慨:“佯活着呢?”
程嘉朗:“……”有点儿噎得慌呢。
“走吧。”钟奕让抬脚往里走去,“洗手吃饭。”
程嘉朗这才注意到他的两手都拎着东西,定睛一看外包装上的字样,赶紧跟上他的步伐:“刷雨哥老脸打包的吧?”
这家店的烤鱼和小龙虾出了名的一绝,平时饭点儿门口都要排长队,更别提节假日了。所幸雨哥路子广,一个电话就能订到餐。
“咱在露台上吃吧?”程嘉朗提议,不等钟奕让说话他又说道,“我还想吃个酸辣土豆丝。能否劳烦你家二飒帮忙切下土豆?我刀工不行。”
钟奕让:“你自己去和她说。”
“她不想理我。”程嘉朗直言不讳,“我每次跟她说话她都不看我,一点儿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得管管她啊,怎么着我也比她大。”
钟奕让下意识挺直腰板,向上移动视线注视着程嘉朗的眼睛:“可能她看着你说话颈椎疼。”
任谁无缘无故一直被当空气心里都会有怨气,程嘉朗认为:“所言极是。”只不过,“我不想和她说话——我害怕她。”
对此钟奕让表示不理解:“她一个平视只能看到你胸口的小土豆,你怕她干什么?”
一听这话程嘉朗眼睛都瞪圆了,紧接着噗嗤乐道:“你这嘴——抹了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