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黎忱飒“嗖”地一下转回身:“会传染,离远点儿!”
钟奕让静静地看着她,抬手吸一口烟,打算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来解决这场毫无根本的利害冲突。
但是黎忱飒并不肯善罢甘休,单手在他胸口上狠推一把,骂骂咧咧:“破烟戒了吧!年轻轻的,要懂得爱惜自己的生命!”
钟奕让脚底下一个趔趄,反手抓住门板。
什么谦让啊,敬让啊,礼让啊,对于那个脾气随时爆炸的黎忱飒来说任用没有。
还好他是钟奕让,脾气也是坏的和她不相上下。他用力撞上门,对着黎忱飒的背影喊道:“你去一趟宠物医院回来就得狂犬病啦!”
黎忱飒回头狠瞪一眼,“噔噔噔”上楼去了。
她把金蛋蛋放在二楼起居室的沙发上。由于身体开始不舒服加上一天没有进食,金蛋蛋趴在包里不肯动。蹲在地上抚摸了一会儿它的小脑袋,黎忱飒起身走进卧室,将金蛋蛋的狗窝、水盆塞进袋子里,拎着走到一楼客厅拿起饭碗,统统扔进了大门外的垃圾桶。
刚才在宠物医院她用手机查了有关细小的资料,得知这种病毒在常温下可以存活六个月之久。安全起见,这些东西还是尽早处理掉为好。
风风火火地折返回二楼,黎忱飒看到钟奕让站在距离金蛋蛋两米远处观望着。她不想和他说话,从背包里拿出宠物消毒液闪进洗手间,准备给自己的卧室进行全面消毒。等到手持拖把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钟奕让消失不见了。
快七点了,他还没吃饭吧?
犹豫了几秒,黎忱飒迈开步子。管他吃没吃,一天到晚操心操得跟个老妈子似的。
用稀释过的消毒液擦了两遍卧室地面,洗手间特意擦了三遍。忙活完这些,黎忱飒洗了个热水澡。本想在床上瘫一会儿再去做些吃的,突然想起金蛋蛋还在外面沙发上。
从回来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只顾着消毒,洗自己,竟把生病的它给忘了。真是罪过!
黎忱飒着急忙慌地跑向起居室,一个急刹车。
钟奕让又出现了,还是站在距离金蛋蛋两米远的地方观望。
两个人对视片刻,黎忱飒扯下自己头上的毛巾扔在沙发上,走过去慢慢从背包中抱起金蛋蛋,对钟奕让说:“家里有没有不用的毯子之类的?我刚把它的狗窝给扔了。”
不敢多问,钟奕让朝着黎忱飒的房间走去。一踏进房门,不禁打了个寒颤。
黎忱飒看到了,出声说:“房间消毒了,需要开窗通风。”
“很严重吗?”终于还是没忍住,钟奕让一面在衣帽间里翻找一面问道。
“细小初期。输液观察,熬过这几天不拉不吐就没事儿了。”看钟奕让拿出一条毯子,黎忱飒又说,“放在洗手间门口吧。”
钟奕让走过去把毯子放好,黎忱飒小心翼翼地把金蛋蛋放了上去。
“如果想吐或是想拉臭臭,就起来走两步去洗手间。”黎忱飒摸着金蛋蛋的小脑袋,柔声细语,“辛苦你了。你要加油啊。”
钟奕让突然觉得自己混得还不如一只小黄狗。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以及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钟奕让望着她的侧脸,一缕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她的眼睛上,他很想伸手帮她拨到一旁。
“刚才不好意思啊。”黎忱飒看过来,一只手豪气地将碍眼的刘海儿背到脑后,“不应该拿你出气。放心吧,这个是不会传染给人的。”
钟奕让回望着她的大脑门儿,轻轻笑了笑:“它会好的。你也放心。”
“嗯。”黎忱飒收回视线点点头,又忍不住叹气,“小时候在街上买过两只小狗,都是细小没熬过去。好在这次发现的及时,金蛋蛋一定会好起来的。”
“明天还得带它去医院吧?”钟奕让站起身问。
“嗯。要输液打针。”黎忱飒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下巴抵在手腕。
钟奕让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和谁去?”
“自己去。不能耽误蓝朔也上课。”
钟奕让俯视着她瘦弱的身躯,无法释怀更无法置之不理:“耽误我上课。我带它去。”
“啊?”黎忱飒仰起头,一脸不可思议,“你带它去?”
这可真是令人感到惊讶,又令人感动不已的一件事。钟奕让为了小动物的生命健康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仗义挺身相助。
黎忱飒仿佛看到他的脑瓜儿顶上立着三个字——大、无、畏。
不过钟奕让表现的倒是挺无所谓,动动嘴皮子:“我聪明。落下一次两次课没关系。”
一听这话,黎忱飒只觉得自己不仅眼拙,情感还过于丰沛:“您的言外之意,就是我笨呗?”
“反正就是......”钟奕让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在黎忱飒凶狠地注视下把话说完,“不特别出众。”
黎忱飒白他一眼低头继续观察金蛋蛋。
钟奕让估摸自己大概是有受虐倾向,要不然自己现在怎么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还是不出声,光咧嘴乐的那种。他清了清嗓子,用脚轻轻碰了碰黎忱飒的脚:“起来。吹头发。下楼吃饭。”
黎忱飒岿然不动,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只。钟奕让看着看着,就想用双臂圈起来把她抱走。
在这不要脸的想法付诸行动之前,还是先扭头闪人为好。
“你干嘛!”
钟奕让的声音中带着惶恐,一双手使劲抓着裤腰,与裤管上的那只手较量。亏得自己反应快,不然就被一撸到底了。
这该死的猴皮筋......不对,这黎二飒一脸可怜兮兮地拽人家裤子是要图个啥?图他里边穿的那条颜色骚炸天的玫红色秋裤?
黎忱飒松开手,眉头微蹙,声音更是可怜兮兮的:“脚麻了。”
钟奕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这是人在无语的时候本能的反应。
“笑个屁啊!”
“你真的不能逃课。”
钟奕让一面说一面腾开一只手去握黎忱飒的手,另一只手顺便往上拉了拉裤腰。
他握紧她的手,稍微往上一施力,清淡的香气变得浓郁。
卧槽!黎忱飒在心中惊呼。
这种电视剧中烂俗的桥段,居然又上演了。简直俗不可耐!自个儿的那只手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死死地抱着人家后腰?赶紧拿开,导演都喊卡了!
然而内心瞎喊一气,手指都不带挪动分毫。直到左脚底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一寸一寸地向上蔓延,麻到了心尖,黎忱飒才从钟奕让的怀里挣脱出来。头都不敢抬,转身溜进洗手间。
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钟奕让内心深处的那点不好意思,那份雀跃,交织、缠绕成为怅然。
因为已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