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琐男躺在地上一边装可怜一边叫嚣着骂娘。郤家唯死命拉着蓝朔也的胳膊向后拽。她倒也不是在关心猥琐男的死活,她只是怕那些看客们突然同情心大爆发。因为此刻他们的脸上,有了表情,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你他妈最好给我离她远点儿!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蓝朔也指着猥琐男大骂。
“别理他了,我没……”
郤家唯的话被蓝朔也奋力甩起的手臂给打断了,这个动作的力气之大让她脚底一个趔趄。待她稳住脚步,听到地铁的报站声在车厢响起。
“你再纠缠她试试!打不死你个死变态!”蓝朔也走上前在猥琐男的腿上又补了一脚。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走回来牵起郤家唯的手,带着她大步走出车厢。
蓝朔也真的是被激怒了,拉着郤家唯大步流星地走着,一句话也不说。
在人潮里走了片刻,郤家唯也从刚才的事件中回过了神,她抽出自己的手停在原地。
蓝朔也回头看着她,一张脸阴沉的吓人:“那孙子谁啊?”
掌心的温度尚存,郤家唯不好意思看他,只小声答道:“我也不清楚,就知道他也是谈大的。”
“那孙子就是欠揍!”蓝朔也说得咬牙切齿,突然话锋一转数落起郤家唯来,“不过你也是够傻的,被那孙子跟了一路你都不知道。”
郤家唯听后一怔,而后轻轻笑了起来。
只顾着自己生气,蓝朔也没注意到郤家唯脸上表情微妙的变化,语气异常坚定地说道:“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郤家唯连连推辞,“可能不顺路。”
“没事儿。”蓝朔也突然温和一笑,“万一再冒出个死变态来,我好帮你揍他。”
……
另一边,饱餐过后的三人,决定去酒吧好好“放肆”一番。
英勇就义一般,互相挽起手臂走进一家名叫9 bar的店面,本以为会像是电视剧中演的那样——中央一个大舞池,音乐躁动,人头攒动。
舞台上那支爵士乐队的演奏,轻缓得让人耳目一新。
“呦,你们也来啦!”
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响起,郑歆第一个循声望去,看到冷冰伟坐在吧台处向她们挥手。
“我还以为你们回家了,要知道这么巧就带你们一起来了。”冷冰伟一边招呼三人在吧台坐下,一边说着,“第一次来吧?”
“谁说的?”郑歆嘴硬,横他一眼。
“不用说,看得出来。”没等郑歆说话,冷冰伟就对吧台里的调酒小哥嘱咐道,“都是女孩子,来三杯热饮吧,不要酒精。”
郑歆听后撇嘴,小声嘟囔:“显你了。”
环顾一下四周,黎忱飒忍不住问冷冰伟:“怎么就你一个人?”
“那边。”冷冰伟随手一指,拿起在手边震动的手机,“再来些吃的。”他对调酒小哥说完,接起电话。
一双眼睛顺着指示找寻过去,不确定感以及角落里的昏暗让黎忱飒不得不眯缝起眼睛。待视觉光敏度逐渐增强锁定目标,双眼迅速睁大。
她看见——时间将明与暗之间倾斜出一道裂痕。天旋地转的“明”是自己,静止不动的“暗”在眼底。不停地转,不停地转,头晕目眩,又清晰可见。
一种空洞的、冰凉的感觉沿着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
她想起玛蒂尔达揉着胃对莱昂说:我想我爱上你了……我的胃,它现在很暖和,以前这儿有个结……现在没了。
她也曾听妈妈说过:伤心会伤胃。
可是为什么,此刻她会感到自己的胃,正在强烈地伤心着?
……
挂断电话,冷冰伟转头问黎忱飒:“郤家唯呢?”
“啊?”黎忱飒触电般收回视线,神情慌里慌张地看向冷冰伟,“你说什么?”
“我是说!”冷冰伟以为声音太吵黎忱飒听不清,探过脑袋提高声音说道,“郤家唯呢?”
说完,冷冰伟坐正身子,抬起眼睛看向暗处。方才打电话时没注意看,眼下那边的情形一下映入眼帘,他只觉得有口难言。
猛然间,黎忱飒的视线里只看得见冷冰伟笑弯的眼睛。
“来,飒姐。我敬你!”
冷冰伟手握酒瓶,面露难掩紧张之情。话音落定才发觉热饮还未端上吧台。
“我......我先干为敬。”
黎忱飒按住他的手腕,又松开,淡淡道:“没事儿。”
“飒姐,你别放心上啊。他就是心情不好。”
黎忱飒明白冷冰伟的用意,却不明白他为何认为她会在意。
“他从小脾气就古怪,我到现在也没琢磨明白。就咱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他发烧都不告诉我,走到半路瘫在副驾上了。可把我给吓够呛,立马调头带他去医院挂水。球也没打成......”
看黎忱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自己说得也是词不达意,冷冰伟仰头喝一口酒,赶紧转移话题:“你们三个怎么来酒吧了?”
对方低头沉思无回应,冷冰伟试探性叫一声:“飒姐?”
黎忱飒一惊:“什么?”
冷冰伟对她笑笑:“你们三个怎么来酒吧了?”
“噢,今天陆璘生日,我们出来玩儿。”
“呦!陆璘!”隔着黎忱飒,冷冰伟对陆璘扬了扬酒瓶,“生日快乐啊!”随后,他就起身走到郑歆身边和她斗起嘴来,临走前拍了拍黎忱飒的肩膀。
没了冷冰伟在身边的遮挡,黎忱飒觉得浑身不自在,胃里的空凉感挥之不去。听着身旁三个人的说说笑笑,她的情绪低落到极点,可思维却是奔逸的,脑海中不停变换着各种概念去阻止黑暗的涌现,但是完全无济于事。
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可就是像躁狂症患者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她说不要再去看,依旧忍不住看了过去。
他笑得如此开怀,在这之前,她不曾见过。
她静静地将他凝望着,直到他不经意间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在他认出她的那一刻,她漠然别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