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洞虽大，但也只够她猫腰弓背前行。而且里面还有很多尖锐的碎石，需要仔细地避开，速度只好放慢。

走了不知道多久，她背都酸了，举着镜子和灯的手也酸了，还是完全看不到尽头。

她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个步骤不对，或者漏掉了什么步骤。

她很快就想到了，对着镜子背面的白泽图案问道：

“敬爱的……白泽化身，请问您知道怎么去到……藏着猴神订婚书的地方吗？”

订婚书一式两份，一份在她这个副本的爸爸那里，一份在猴神那里。根据刚才得到的信息推断，这个祠堂的密道应该是通往猴神的某个秘密据点，藏着被猴神特殊保护起来的婚书。如果没猜错，那份特殊婚书跟何如归手上那份的关系，就像神话里“本体”和“化身”的关系一样。日记里的“樊谷”撕不掉何如归的婚书，是因为有本体的力量护着，只有毁了本体，才能彻底废掉这层订婚关系的束缚。

镜子背面的白泽图案活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幸灾乐祸地说道：

“呦，你终于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了？你再不问，我都要睡着了。”

樊谷说道：

“对不起，我看这洞那么黑，以为您是拿来辟邪的，一开始没想到要提问。毕竟白泽震骇百兽的威名在外……”

白泽开心地给她加了5好感度。

“你对我了解得还不少呢。”

樊谷沉默了一下。

这个考点是不是有亿点隐蔽了？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吧。

白泽继续回话，却是个反问句：

“想一想，刚才的提示里有哪两条是矛盾的？”

樊谷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一旦踏上这条路就不能回头。”

“要用红色之物标记你的路途。”

刚才她还没多想，被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这两条合在一起很奇怪，一般标记路途是怕迷路，怕回不了头，都是标在走过的路上的，可是既然“不能回头”，为什么还需要标记？

白泽点了点头。

“你明白过来就好。要时刻警惕篡改者。跟着红色的前辈们一直前进，别回头。”

“看看前辈们留下的启示！那上面有着九死不悔的精神，虽然不是十全十美的，但也足够照亮你的路途。”

樊谷消化了一下这些隐晦的话，然后把刚才收集到的红色许愿纸拿出来，再次数了数。

十张。

“九死不悔的精神”“不是十全十美”……是不是就意味着，这十张许愿纸原本是九张，可是里面混入了一个“篡改者”？

樊谷把那些纸凑近灯光，开始仔细阅读上面的愿望，试图辨别出有哪个是特别不同的。

但是她发现，十个愿望全部都是“旺父，旺夫”。

……该死的篡改者。

她问白泽：

“篡改者有什么特点？”

白泽只是不断吟诵道：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一直念了十几遍，要不是别的场景都在动，灯光在动，纸也能动，樊谷差点以为它卡bug了。

如果不是卡bug，那就是提示了。

九死不悔。

那混进来的，就是怕死鬼咯？

阴魂，一般是怕火的吧？

她打开灯罩，做出要把十张许愿纸投进去烧掉的姿势。

这个方法很快就见效了。

只见其中一张许愿纸哆哆嗦嗦地飞出她的掌心，在空中晃来晃去，一个声音颤抖喊道：

“不关我的事！我也是被逼的！”

“别、别让我魂飞魄散！我什么都招！”

“你不就是想退婚吗？这个简单，等你进了那里，彩笔在西边，剪刀在东边，任意拿到一样，就能……”

樊谷抓住它，把它揉成一团，继续往灯罩里塞：“还在说谎？！”

它吓得又大叫一声：

“啊啊啊啊！！！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了！我说实话，剪刀在西边，彩笔在东边！”

其实她只是直觉不太对，所以诈它一下，没想到真被她诈出来了。

她继续问道：

“那两样东西怎么用？怎么找？”

“订婚书在哪里？”

“监视者怎么躲？”

它继续颤抖着回答：

“彩笔是、是修改数据的，剪刀可以直接剪断……它们被加密保护，监视者的头儿保管着箱子和密码。头儿的弱点是笋……婚书在……啊啊啊啊！！！……”

它的声音很大，但总有奇怪的“沙沙”声，遮盖住它某些答案，听起来就像是信号被屏蔽。

樊谷本想让它再重复一遍，谁知，它忽然发出无比痛苦的惨叫，随后像触电一般剧烈抖动，到了某个极限，一下子炸了开来，发出鞭炮的声音，碎成了无数块。

樊谷一时拿不准它是被正在监视这里的高层灭口了，还是因为泄露机密，启动了原本就被安在许愿纸里的自爆装置。

无论是哪种，都让她觉得脊背发凉。

幸好紧握着的灯一直温暖着她。

像是察觉到她的恐惧，为了鼓励她，九张红纸从她手里飞出，在半空中排列成心形，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接着，它们又变换队形，排成一面小旗帜。渐渐地，那旗帜越变越大，越变越有力量，最终猛地向前一撞——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有什么东西变成了碎片，纷纷倒塌，但是直到它们落入尘土，樊谷才看见它们的真面貌。

——一种近乎透明，薄如蝉翼的东西。

这东西一被打碎，出口的微光就浮现出来。有些刺眼，但实在令人兴奋。

樊谷还没来得及道谢，那九张红纸就开始冒烟，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了，安然在燃烧的火焰中化为灰烬。

她默默地对那些灰烬鞠躬。

放心吧前辈，接下来的路我会自己好好走完，不辜负你们的牺牲。

走出洞口，眼前的景象让她眉头一皱。

好多笋。

虽然猴子的领地出现这个很正常，但这也太多了，太大了。

那些笋都比两个她还高。

她一瞬间以为自己误入了巨人国片场。

难道这里的猴子都是巨型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