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这种恶心命格簿成的精。
樊谷很想立刻把他臭骂一顿,边骂边撕,但她用尽了意志力,暂时忍住了。
就是因为这玩意儿抵抗起来还挺难对付,所以才要先假意修复他,让他认主,让他放松警惕,趁他不备时攻击他。
如果她现在说话,暴露了自己,很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她默然拿出刚才弄晕了司命的纱巾,慢慢地缠绕在命格簿上,一层又一层。
她轻柔的动作,和纱巾上刚沾上的,属于司命的气息,进一步麻醉了命格簿的警惕,让智商本就不高的他,更以为这个耐心对待自己的人,就是自己原本的主人,笑得很是开心。
“吾主,您对我真好。这香香软软的东西,必是您从哪位天女那儿寻摸来的吧?……您自己享受,也不忘了我,真是……”
“啊啊啊啊呜呜呜呃——”
他嬉笑的声音,忽然转化为惨痛的哀嚎,随即又被强制中止,画上一个苍白的、嘶哑的终止符。
明星昭昭,烈火燎燎,星火成河,势不可当!
迅若风雷,凄如歌哭,摧烧万恶,吞噬万险!
这荡气回肠的星火诀,在樊谷一遍遍的默念下,化为实质,催生出掌间星火,化为凶猛野兽,狠狠咬在了那本折辱女人的命格簿上,用锐利滚烫的利爪利牙,用力地将其撕咬、吞噬殆尽!
在这烈烈星火之中,命格簿上罪恶的墨水,化为无数扭曲咆哮的黑影,不断挣扎着,意欲逃脱被烧毁的命运。
那些黑影形象各异,有持杖的国王、执笔的书生、牵牛的农夫、拿锤的匠人、算账的商人……它们被星火吞了头、吃了脚、挖走眼睛、挖走心脏……痛苦又无力地变得残破不堪,直至化为灰烬。
然而,樊谷还没来得及庆幸,地面上的,空中的飘的死灰,又忽然复燃,从中生出无数虚影。
那些虚影,带着浓重的怨念,繁杂的声音,将她围绕,对她怒吼:
“你这该死的女人!为何要毁掉我们的幸福,我们的真爱?”
“我们绝不会放过你,我们一定要狠狠地缠着你,狠狠地折磨你,狠狠地——”
“啊啊啊啊啊啊呀呀呀呀呀咿——”
这从命格簿中生出的孽障,嚣张的恐吓还没持续到第一次出招,就被樊谷暴力地打断了。
她冷着脸,风一般穿越了那些虚影,径直走到投射出它们的那面黑色镜子前,抄起沾着司命神血的梭子,疯狂地刺杀镜子。
钦——锵——唰——划拉哗啦哗啦——唰唰唰——
伴随着这令人愉悦的碎镜之声,来自虚影们的痛呼也此起彼伏地响起。
很快,来自不同虚影的杂音变成了同一个,正属于刚才的命格簿精。
强行用怨念复原了一些残页的它,此时连维持残念的力量都没有了,在彻底消失的恐惧中,瑟瑟发抖着问:
“不可能!你为什么、为什么能这么快发现我的秘密……”
“你应该被虚影迷惑,然后……”
然后什么然后?
反派死于话多它不知道吗?
能直接攻击为什么要等对方咏唱完毕?!
樊谷没等它说完这一轮废话,就持着一个最大的黑色碎片,狠狠地朝那些残页怼下去。
她每怼一次,残页上就喷出一束流线形血柱,在她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地把残页彻底摧毁时,空中的血柱四处飞舞,像是无序爆发的喷泉。
在漫天血红之中,她的双手,她的白衣,她的视线……也都被染红了。
对着残页消失的地方,她笑得极其灿烂。
有那么一段时间,大概是十几秒,也可能是几分钟——她没有概念——只是完全沉浸在一种让大脑空白,让耳边传来美妙音乐的狂喜之中。
直到不远处的什么东西晃出过分耀眼的白光,刺痛了她的眼,她才骤然醒觉。
她定了定神,向那发光处走去。
只见一面明净如秋水的镜子,静静地躺在闪着点点星芒的幽深蓝紫色底座上。
——就像璀璨星河的化身。
一经触碰,那镜子上就浮现出一些说明字迹。
道具名称:星河镜(曾被罪恶污染,已被净化,可放心使用)(恭喜你拿到惊喜隐藏道具!)
道具功能:看明物,窥隐物(升级后)
使用期限:不限制,可跨副本
樊谷小心地捧起那面镜子,爱不释手,确实感到又惊又喜。
可是一些煞风景的玩意儿,很快弄糟了她的好心情。
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天帝,带着得意的笑容,伸手就来抢她手中的星河镜。
“我还正想着怎么找个由头杀了那蠢材,自己掌握这宝物,你倒是替我省事了啊,好女儿!”
“哈哈哈,想夺我的东西,你还太嫩了点——噗!”
不等她出手,星河镜就迅捷地飞起,狠狠打了天帝的脸,而且打完右边打左边,让他的脸肿得十分均匀。
接着,星河镜又懂事地自己跳进了她的系统背包里——相当于,在天帝面前消失了。
樊谷在心中怒赞。
这个隐藏道具可真有灵性!
肿着脸的天帝,为了显得威严一点,背过身,甩甩袖,大声质问樊谷:
“快说,你把星河镜藏哪儿去了?!”
樊谷忍着笑,无辜地回复道:
“是它自己消失了,我哪儿有能耐藏?您不是不允许神女学隐藏法术吗?”
“多半是这星河镜认主,所以——”
更加恼羞成怒的天帝,唤出了一队搜捕队,让他们把天宫翻遍也要找出星河镜,然后又唤出一队持着十八般武器的亲兵,将樊谷团团包围。
他指指点点,大声吼道:
“孽障!你可知你冲撞了本尊,犯下十恶不赦之罪?”
“原本你私自与凡人成婚,折辱神格,就理当重罚,是我心慈,才宽恕了你,没想到,你竟如此不知好歹,不知感恩,你竟敢——!”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像你的六个姐姐一样,去思过窟好好反省,直到愿意认错,用魂魄发誓再也不违抗我,要么,你像你以前那样,乖乖回到织纫司做工,非诏不得外出,直到你用魂魄发誓再也不违抗我!”
樊谷一惊。
“姐姐们为什么会被关到思过窟?”
天帝冷笑道:
“她们未经我允许,就私自去迎接你,难道不该罚?”
“你一贯柔顺,谋害司命,毁命格簿这种大罪,若不是她们背后怂恿,也是万万做不出的!”
“我选思过窟!”
樊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选择。
反正天帝给的两个选项都是为了让她认错发誓,与其一个人去织纫司做苦工,不如去思过窟找姐姐。
现在敌众我寡,她弄到的那点神力肯定不能跟这些自幼被天材地宝名师栽培起来的天兵硬打,以退为进才是上策。
虽然她也考虑过买系统道具逃脱,但看了一眼价目表,就心疼地放弃了这个选项。
还不如先坐牢呢。
思过窟就算管得严一些,她们人多势众,一起越狱的几率,应该还是大一些的。
而且……她们一直隐藏着叛逆之心,要不是为了她,恐怕也没那么快暴露,放着她们不管,她良心上怎么过得去呢?
她并不担心去了思过窟就是BE,备考时她牢牢记住了一点:甲等游戏的BE只会产生于“你做错了什么”,也就是你在自己开辟道路时走错了路。而NPC给的选项,理论上选哪个都能打出HE的,全看自己发挥。
听到她的选择,天帝流露出轻蔑又兴奋的笑。
“不自量力!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多久!”
接着,他大手一挥,呼唤亲兵。
“来人,织女七娘对本尊出言不逊,把她给我关起来!跟她的六个姐姐们一样,关到思过窟!不认错不许放!”
三天之后,傲慢的天帝想起这个执拗的织女,召来关押她的狱卒,问道:“那个冲撞我的织女肯认错了吗?”
狱卒跪地不起,神色惶恐地回道:“天帝,她、她越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