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过晚风星月,回到政华殿的寝宫时,窗纸内暗淡而悄静,烛火已然熄下。
见到帝王回宫,宫人们马上便要把殿内主灯点起,但被赫连熵摇手拦了下来。
他把外披脱在了离门不远处,用温水敷完脸再清理好身子,待到洗净了寒气才往内殿走去。
在即将进入寝踏前,大监快几步跟上,他手里拿着适才点好的龙涎香为帝王的黑发与身上熏染半刻,把湘贵妃宫中的浓香冲淡下几分,后而低首告退。
赫连熵掀起暖帐,放轻脚步走近了层层隔纱内令他魂牵梦绕的暖塌。
男人在走时藏了私心,故意向政华殿的宫人透露出自己的去向,便是想见景玉甯在得知后会有何反应,是否也会像他一样彻夜难眠,心思絮乱。
只是映入眼帘的情景却非如他想象一般——但也该是如此。
绯红金纹的软褥覆掩在床上人的身上,把曼妙的身体勾展出温润的山延。
美人一早便歇下了,安稳的睡颜皎洁如玉,长卷的睫毛一面浮空上挑一面贴合蜀枕,唇形微微张开一条细缝,平缓地呼吸着。
赫连熵站在塌边目光极深地看着他的妻子,以这样的距离俯视许久,久到景玉甯似是在睡梦中也感受到了不远处那骇人的视线,因此翻了个身背对向他。
男人默默叹出一口气,苦笑着脱下靴上了塌,从背后将人拥进怀中,细嗅着他清淡的体香。
“玉甯,朕回来了。”他低声轻道。
说完这句,便把头更深地扎进景玉甯后颈的发丝与肩窝,半晌闭上眼,与他一同睡去。
……
“启禀皇上,襄国太子沉风铭回其首都颐麟湾不久后率使团携重礼去到了珀斯国建交。”
早朝之上众官立板禀报,从沿海蝗灾入冬将灭之事至邻国如今动向均事无巨细,这段时期内所有官员皆提起十成的心思办事理务。
在李群削位之后,帝后虽未对所有李党官员进行严惩,但聪明人都看得出这不过是皇上与皇后静待时机的计策,等到时机成熟了,便是把朝堂换血的真正时候。
那些曾小看过赫连熵与景玉甯的命官这回被帝后着重任命到各个要务,以致他们心怀恐惧都夹起尾巴竭力做事,生怕被挑出错漏以好秋后算账。
“他倒是心急。”赫连熵坐立于龙椅冷笑一声,“眼看我大尚国崛起,这些居邻小国是再也坐不住了。“
“回皇上,是这样。”沈崇元上前拱手道:“大尚与珀斯国于边关交战多年,军兵武器所耗重担,于大尚而言,我国地大物博百姓繁多尚且足以消受,但珀斯国除兵器出口外,贸易并不互通,计不过五年国库就会因征战而流失殆尽,此时若襄国对珀斯国施以援手,对大尚百无一利。”
赫连熵呼出口气,面部阴沉。
从媵都郑江河一事不难看出沉风铭极擅于激起各国内乱,从中提升襄国的商易价值以借动荡赚取更高地位,在默转潜移中掌控全局。
当属伪善且阴险至极。
“襄国太子去至珀斯国将如何与其共对我大尚,众爱卿有何见解?”赫连熵双手撑桌,提声问道。
不过多久,于霏竖立芴板站出来,躬身答:“禀皇上,微臣以为沉风铭会应允以金银援送珀斯国,再以粮草充营军队,从而助他们无需后顾国库,一门心思进犯我大尚边界。”
他抿下唇,思后再言:“襄国太子的使团一路载满金银火药与铜石铁炼,他们表面声称是支援建交,但其对天下贸易之野心已昭然若揭,如今是想在兵器上再掺一足。”
他的话让殿中官员神色凝重,景玉甯坐在赫连熵的身旁一言不发。
直到过上一炷香左右,听完众臣逐一禀言,他抬起鄂,由此言道:“襄国协助珀斯国,主以三点得利。”
皇后出言,身旁的帝王闻声转身向他,所有大臣即刻寂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