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熵与太后用完膳后,没多久就出来了。
他这次与太后说的话不算太轻也不是很重,毕竟是母后,一些事一些话总不能太过。
所以赫连熵只是让他在对付景玉甯之前掂量清楚事态,若她欲害他想保之人,便是将这本就空淡微薄的母子情再往疏离的方向前去。
赫连熵对此倒是无所谓,但他决不允许太后把手伸到景玉甯身上。
景玉甯是在她的处心积虑下才嫁进到皇宫,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股怨气她又怎能咽得下?
李俄一死,李景两家结仇,她首当其冲就是拿景玉甯开刀。
后宫主位一共就三人,太后虽与湘容长久以来一直不和,但现下她们有了共同的敌人,这段时间总会平息一阵。
而景玉甯虽然聪慧过人,但对于深宫妇人间那细腻到点滴的勾心斗角总还是会吃亏。
太后在后宫中的雷厉手段赫连熵再清楚不过,当年她是如何害死父王那些妃子贵人,逼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独留下他一个健康的皇子,这些他都历历在目。
至于这些年中她为何没能除掉湘容,不过是因他利用了霜月宫的人做底,一步步用其发展出暗藏于湘容之下属于自己的势力。
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湘容的背景对太后而言构不成威胁,所以太后也不认为她值得自己以她与帝王间的情分为代价去害她。
但景玉甯不一样,他自身家世极为雄厚,宰相的势力更是长久以来凌驾于太后之上。
在此地位上的震慑一直横于太后心头,使她一边既想利用景玉甯达成目的,一边又对他甚为忌惮。
而赫连熵看得出,眼下这样的局势,太后的此般心理会对景玉甯极其不利。
“让人看着霜月宫,一旦发现任何不利皇后的举动,不用来回朕,直接封宫。”他冷下脸向大监吩咐道。
“是,奴才知道了。”大监拱手。
龙骄一路从福禄宫行至政华殿,中途可以看见坤明宫羽顶上的房檐,赫连熵深深地看着那一檐瓦墙。
苍白的月光下,他的身影有些惆怅。
幽静的石道浩浩荡荡站满了龙仗之下的侍从,走与不走他们只待主上一句发话。
赫连熵屈指在龙骄的椅把上敲了三下,然后揉了一下眼睛,有些疲倦道:“回去吧。”
……
次日朝后,侍从确定了襄国使臣的身份,前来向赫连熵禀报。
“启禀皇上,来者正是襄国当今太子,沉风铭。”
赫连熵轻挑下眉,事如他昨日与大监所料,还真是沉风铭亲自来了。
“你是如何知晓的?”他问。
侍从拱手:“回皇上,微臣对比了襄国太子的画像,与他一致无二,而后微臣又在他的衣物中发现了掌印监国的令牌。”
赫连熵抚上下巴,眯起眼沉思上一会儿,再问道:“他都见过什么人,带了什么东西?”
“回皇上,目前微臣还未见到他与何人相见,只是昨日入住驿站后他曾向微臣询问了皇城就近几处景致,说是想要写诗作画。”
侍从仔细答道:“臣在接到他时就把他所带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都是些银两衣物,与准备进献给皇上与皇后的珍品。除此外,便再没什么了。”
赫连熵与大监对视一眼。
沉风铭问得那问题是意在看穿了赫连熵对他的安排,并选择堂而受之。
而赫连熵目前还拿不准沉风铭此番亲赴大尚目的为何,这时候只能在旁观察下去,直到他自己露出马脚为止。
“启禀皇上,微臣还有一事禀报。”侍从拱手再道。
赫连熵看了他一眼:“说。”
侍从:“通政使司的二女儿已经在驿站对面等候有一天,执着于与襄国太子见上一面。无论微臣怎么劝说,就是不肯离开。”
赫连熵觉得好笑,有些打趣道:“这太子的模样是有多俊,竟能让我大尚国的名家小姐放下矜持追到门口去了。”
他睨一眼大监,问:“丛骓也不管吗?”
大监弯腰拱手回答:“回皇上,丛家二小姐主意正,恐怕通政使也管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