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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俄死后第三日,太后下令解了湘贵妃的幽禁。
这意在针对谁,宫中人心知肚明却都不敢言说。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景玉甯已经不再是初入宫时有名无实、被皇上厌恶的皇后。
现如今只看赫连熵对他的态度便知晓皇上有多看重他。
那些之前逞着贵妃威风之人也都不敢对他不敬。
现在他们一听湘容解足的消息,都纷纷去到霜月宫告知各类后宫之事。
霜月宫一时间又热闹起来,湘容浓妆艳抹,一身华服垂至毯上,半分再无前几日在宫中的失魂落魄。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霜月宫与坤明宫,都在看着皇后与贵妃二人间的一场好戏。
只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贵妃解禁整整一日赫连熵都没有一句反应,自己不来不说,就连下人也没派来探望一次。
湘贵妃的人对此都不敢再言,倒是让其他人看了笑话,私下里说三道四的什么都有。
政华殿连续几天都不清闲,一面是李俄宰相一事,一面是襄国使臣再有两日就要入进皇城,还有一面则让赫连熵最为头疼,自宫里传来李俄死讯那日后,景玉甯就和他彻底断了交集。
几日称病不见人,就连赫连熵亲自到了西偏殿院子外,那大门也是无论怎样劝说就是不给开。
赫连熵自知理亏,也不敢强行闯入,怕再把两人的关系弄得更远一步。
但景玉甯长久不见他也不是回事,于是只能每日隔几个时辰就让大监亲自跑一趟,送吃送穿送礼,每次前来的理由都各不相同。
景玉甯不胜其烦,一开始还客客气气,后来实在扰烦了就连大监也一同关在门外。除了几个近身伺候的宫人外,谁都不许进来。
赫连熵百感交集却别无他法,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没吃过的瘪这回全在景玉甯身上尝了个够。
偏偏还是他追着人家不放,就算遭到如此多回的闭门羹也无话可说。
只是帝王哪会自己憋着这口气,几天不能和朝思暮想之人见面的气总要发泄出来。
于是赫连熵批完奏折就着人唤来了曾经为景玉甯医治过双腿的太医院主太医冯曾年。
这人一到大殿之中,赫连熵就没给好脸色。
“皇后的病一直都是你负责,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赫连熵高座在龙椅之上,眉宇紧锁施加威压。
不怒自威的帝王威严本就非常人能承受,冯太医当场就被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他双手勉强撑着地面,连拱手都忘了:“回禀皇上,微臣现在……已不……负责皇后娘娘的诊脉了。
皇后娘娘重用微臣手下一名小太医,名为关云鹏。
目前一直都是他去给皇后娘娘诊平安脉。”
他畏惧地向上看去,与赫连熵漆黑无底的双眼对视一瞬后又赶忙低下头,再不敢抬起。
坐在上方的赫连熵冷斥道:“你不负责?皇后是朕之正妻,后宫之主,就算你不亲自去请脉,难道每次他的脉案你也都连看都不看吗!”
冯太医惨白着脸赶紧摇头,说话都有些结巴:“不…不是…不是…皇后娘娘的脉案…微臣每次都看…从…从不敢落下。”
“那你跟朕废什么话。”赫连熵不耐烦地敲了下桌子:“皇后这几日身体到底有恙否?”
冯太医这回才记起拱手,他咽口吐沫,颤颤巍巍地答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这几日确实身子不适,脉象所见脾胃不合,有湿热之象。”
赫连熵一听,便盯向他问:“这是为何?朕早吩咐过御膳房与坤明宫的小厨房,皇后每日膳食都严守定量。”
他摸了把下巴思道:“可是与他平日里喜好甜食有关?”
冯太医拱着手不敢拭去额发间流出的冷汗,只能谨慎地回答:“皇后娘娘每次膳食太医院都有备案在册,微臣每日都会查看,娘娘虽喜甜但一直都有克制,这应是无碍的。”
他斟酌着用词缓言道:“微臣以为皇后娘娘身上湿气重是因娘娘所居西偏殿常日潮湿阴冷。至于脾胃不合,娘娘近日思绪不佳,多为心情所致。”
赫连熵叹出口气,景玉甯心情不佳为何缘由他再清楚不过。
只是君王有君王的立场与谋算,宰相这样的人如不能将其抓牢为己所用,只会后患无穷。
纵使他再喜爱景玉甯,但事关天下与皇权,对于他父亲的事情上,赫连熵也绝不会有顾惜与手软。
更何况,在他看来,这还尚且未对景怀桑行何害人之事,不过是时机已到,逼他站队而已。
这些事他不信景玉甯会想不明白,只是说到底还是他从一开始就让人受了委屈,这一层层相叠直到现在,人总有受不了的时候。
再加他也看得出景玉甯对他无意亦无感,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不肯让他碰,也半分不愿与他行夫妻亲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