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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彻,这里就是岳斋私塾。”
景玉甯一早去了贫民窟,接上王彻一路骑马来到皇城。
到了地方,景玉甯先下了马,王彻紧随其后。
他眼珠子到处观察着这位于皇城繁华地带却致雅清净,犹如闹市中的一片仙地。
“请问岳夫子可在?”景玉甯拱手询问门口处两位应侍。
“夫子已在内等候多时,请随我来。”应侍举止端庄恪守礼仪,相互行礼后带着两人进入私塾中。
如此高雅富贵之地王彻生平中第一次来,他一边内心震撼止不住地兴奋,可面上又得努力绷着,不能让自己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宁先生丢人。
“岳夫子打搅了。”来到一处清雅别致的房门主人前,景玉甯拱手。
“玉…咳,宁先生。”对方回礼。
房屋主人名为岳黎,是岳斋私塾的创办者,此人五官英挺,墨发整洁利落地扎于脑后,一身青色布与自身所带书香气息相融,一看便知是位不凡之士。
他神情古怪地打量了景玉甯一瞬,随后恢复往常的表情,自然地看向站在景玉甯身旁的青年,道:
“想必这位便是小友说的王学徒吧。
王彻赶忙拱手行礼,顿觉受宠若惊。
岳斋私塾里的岳先生大名鼎和,当今状元郎正是他门下之徒。
王彻怎也想不到自己竟有与如此大能说话的一天,而大能竟还知道他。
“久仰岳夫子。”他十分恭敬道。
岳黎瞅着王彻的模样,认可地点了点头:
“宁先生给我看过你的策论,真是博学多才。”
王彻连忙低下头保持着拱手姿势谦逊道:“岳夫子实在过奖了。”
岳黎笑了声,随后侧身向内伸手:“二位请入坐。”
景玉甯与岳黎位于上坐,王彻坐于侧方偏下的位置。
他面前一个位于膝盖下高的书桌,上面放着纸和笔。
只听岳黎对他讲道:“你是宁先生教出来的学生,想必是个可教之才。但岳斋私塾有规矩,来此做学徒前必先通过考选,考题与科举相似,含秀才,明经,俊士,进士,明法,明字,明算,以及帖经、墨义、诗赋即撰写成八股文。
通过考选才可成为我岳斋私塾的门人。”他与景玉甯对视一眼,
“今日宁先生带你来是为完成考选。”
桌上的纸张各有类别,科目虽多,但题量不大。全是私塾精选出来的题目,目的是在短时间内考察他们的学识。
岳黎知晓景玉甯的才华,自然也不会小觑于被他教出来的王彻的底子,今早亲自为他找了几个在考选范围外难度颇深的策论题目。
“限时为今日黄昏,请。”
王彻对岳黎和景玉甯再一拱手
“是。”
随后他拿起笔,开始答题。
看着王彻低头开始做题,景玉甯转过头向岳黎点头问候道:
“夫子近来可好?”
岳黎对他一点头:“托您相助,一切都好。”
二人并不顾及考试时环境的安静,或是否需给王彻一个寂静的考场。
若无法在各种环境下集中精神,也属考选项下的不合格。
“听闻圣上虽刚登基,年纪虽轻但手段厉害雷厉风行,颇具先帝之风。”岳黎说道。
近些日子,天下文人讨论最多的便是这位令世人瞩目的新君。
景玉甯淡笑道:“当今圣上七岁便通贞观政要,孔孟之道倒背如流,这些年间更是精于武艺骑射,想来会是位百姓所期盼的仁德明君。”
“是啊,”岳黎很是赞同,“圣上是先帝亲自带于身边抚育的太子,自是不同凡响。先帝驾崩后这八年里朝野动荡人心浮动,而今圣上顺利登基,真乃我大尚国之福也。”
说完他看向景玉甯的眼神变得颇有深意,而后话锋一转:
“只是圣上与太后是亲母子,近年来太后与宰相可谓斗得势如水火,只恐今后宰相大人的仕途会些许运蹇竭蹶。”
景玉甯弯袖拿起茶几上的器具,为自己与岳黎斟茶,他不以为意道:
“宰相大人若于心无愧,便能接受之后的处境。
圣上若是位明君,便也能知晓其中缘故。”
“夫子,请。”他将斟好的第一杯递给了岳黎。
岳黎接过茶水,打量了景玉甯片刻,
眼神仿佛在问他:你当真一点也不担心?
景玉甯无奈一笑,不作言语。
做儿子哪有不担心父亲安危的,只是事已如此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