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难找。
因为那人正向她而来,背生双翼。
振翅声从耳边掠过的瞬间,孟予丢开伞,勾住闻风的脖子,被他带上了天空。
两人从巨轮顶层的观光廊外掠过,再沿着高耸的导航仪攀升,直至将整个巨轮囊括在视野里。
徐徐爬升的日头给海面镀上一层薄金,浮光伴着孟予的心绪一同颤颤。
她紧紧抓着闻风,又害怕又惊奇,声音在海风中环绕:
“你太厉害了,学长,你会飞哎!”
人类发展至今,对离地飞行的执着仍然不减,蹦极、跳伞等活动始终火热,但那种绑着安全绳的娱乐项目,哪比得上自己生出翅膀翱翔高空来的畅快。
闻风一笑,胸腔震动也传给窝在他怀里的孟予,心跳的频率是前所未有的相合。
“你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随口几句,就能哄得哨兵心花怒放,甘愿为她做任何事。
翻涌的浪花十分规律地打在蔷薇号的外壁上,他却听见什么乱了节奏的鼓动声。
原来是他的心跳。
孟予忙着看海,耳边风声呼呼,于是凑近问他:“你说什么?”
闻风没答,圈着她腿弯的手臂收紧,在高空做了几个高难度动作,时而螺旋向前,时而仰面落体。
晨间未散的海雾在眼前铺开,弥散在其中的水汽如轻烟一般,编织成一张无形束网,将这对年轻男女裹在一起。
孟予的适应能力很强,只觉刺激,欢呼了好几声。
深海一望无际,没什么风景可言。但咸味的海风拂面,那是一种与青山瀑布不同的通达。湿冷的水雾渗进心口,牵带出磅礴快意。
孟予伸手拍了拍落队的海鸥,将那悠然的小鸟吓得振翅加速,自己枕在闻风肩上弯眼直笑。
日头逐渐灼人,闻风没有飞太久,只绕着蔷薇号盘旋几圈。
他抱着人刚落地,一旁等候已久的娄顷几步跨上前,用一块干毛巾将孟予包住。
看着她满身的水汽和乱糟糟的长发,娄顷心底泛起异样,生出一种老父亲观感。
那感觉,仿佛是自己刚将家里的小猫咪洗得香香软软,一个没注意,小猫咪就被野孩子拐去玩泥巴,滚了满身尘土回来,还要用肉垫挠挠他,眼睛亮晶晶地说:
“顷哥,学长会飞哎,超好玩!比我们上次坐的热气球好玩多了!”
娄顷不答,半拖半揽将人往房间里带,丝毫没给闻风告别的机会。
“小姐,中午炖鸽子汤可以吗?”
“可以啊,加点平菇,这次少放点盐。”
“知道了,你先去洗澡。”
两小时后,顶楼观光层,孟予坐在高脚凳上,慢悠悠喝着自己的汤。
闻风再次出现,身后跟着他的队员。
“阿予,在做什么?”
孟予回头看去,一群肩宽腿长的男人迎面而来,实在是——
毫无吸引力。
船上遍地都是同样身材的哨兵。
孟予兴致缺缺:“在喝汤 ,鸽子汤。你要喝吗?”
含笑而来的哨兵动作一僵,没等说什么,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噗嗤——”
闻风脸色更差,偏头盯着那名发出嘲笑声的队员。
“不好意思队长,实在是没忍住。”
出声的哨兵一头银发,嘴上说着抱歉,神情却一点愧疚也无,自顾自转向孟予:
“我想喝,可以吗?”
他凑得近,孟予看清了他眼底时明时暗的红光,那是精神异化的先兆。
孟予一边觉得他的发色很好看,想问他在哪里染的,一边又担心他突然发狂把桌子掀了,桌上可还有她待会要吃的酸奶碗呢!
一时纠结,便给了他机会。
银发哨兵迎着众人或惊或怒的视线,端起孟予喝了大半的汤,一口气闷下了肚。
孟予呆住了。
而他这一举动,刚好被端着冷饮回来的娄顷撞了个正着。
即便孟予满眼写着“不要”,她等了许久的橙汁依旧被泼在银发哨兵脸上。
娄顷将空杯重重放在桌上,先安抚一句:“待会给你重做一杯。”
再冷脸转向闻风:“闻队长,管好你的队员。”
闻风虽然生气自家队员的无礼之举,但他更恼娄顷用“鸽子汤”暗讽他。
“这些队员都是尚未毕业的学生,送来给阿予挑一挑,用作新保镖。”他一手拦住怒气上头的队员们,挂着笑补全下半句:
“这是殿下的命令。”
两个男人在一旁用眼神凌迟对方,无声交锋蔓延中,孟予默默捧起完好无损的酸奶碗,准备远离这方战场。
抬头却见小银毛堵在她面前,将拳头捏得咯吱响。
孟予眨眨眼,大脑飞速运转,最后将一张纸巾按在他满是果粒的脸上,轻轻擦拭。
“帮你擦一下,能不能别抢我的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