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后,郁留云低沉道:“之后我想一直守着我娘,你一个人在家行不行?”
“当然可以。”叶思川站在郁留云身后,弯腰垂眸,柔声细语道:“你不用操心我,现下你娘才是最重要的。”
郁留云突然道:“叶思川,我觉得好累,我们没伤害任何人,为何总有人不依不饶呢?”
听出那声色之中的波动,叶思川鼻头一酸,并未站至面前,此等打开心防的又脆弱的话是第一次听,他只伸出手悬在郁留云的头顶晃了晃道:“恶意隐藏于黑暗,在每个人背后盘旋,你们被选中攻击了而已,我们好好活在阳光下,会有机会将他揪出来的,我会陪你,我会帮你。”
陪到黄昏,紧着那点天光,叶思川独回此宵山,林风一如既往穿打林叶,聒噪的鸟鸣竟没压过一匹马的蹄声。
明明一样的速度,这次回山他只觉走了许久,踢铁踏石的声音令他心烦。
屋内也煞是安静空荡,感觉比平时大了一倍。他垂头丧气像屋外枯透了的芭蕉叶,炉火没生,晚饭没吃,只来到厨房往几个罐子里丢了几片生肉,那夜一起做饭后,郁留云翌日便在装蛊虫的罐子上贴了标识,他也没再认错过。
天色昏沉沉压了下来,不点烛火好像好些,他闷闷不乐裹着被子窝在躺椅里,背对着楼梯,闭上眼后心处混沌,就像一颗离开彗星尾巴的碎星,即将掉落在冷潮难够的河滩上。
数日之后一个薄雪的早上,叶思川蒙在头上的被子突然被人掀开,冷风拂脸,他缓缓掀起眼皮,眼前有个朦胧柔白又带光的人影。
他扯上被子蒙起头,慵懒道:“怎么天天做梦!”
“说说你做了什么美梦?这个时辰还没起可不像你啊。”被子外面传来轻柔的声音。
叶思川睁开猛然坐起,精神百倍,眨着大眼惊喜道:“留云……兄,你怎么回来了?”
郁留云看向那喜上眉梢又有些消瘦的脸,羽睫轻颤移开视线,咳了一声道:“我回来看看我的那些蛊虫有没有被饿死。”
叶思川穿衣出被,欣喜道:“我每天都喂,怎么可能会饿死。”
“那你呢?”
“我?”叶思川赶紧理顺显乱的头发,“如你所见,我健在。”
郁留云踱步扫视房中,被子上是散乱的书本,炭火和蜡烛都烧得太慢了,厨房门口只少了两颗白菘,他猜想叶思川这几天过得很凑合,估计一天三顿都难吃全乎。
他转身提起买回来的蔬菜和肉,问道:“今天回得早没吃早饭,不知能否劳驾叶大厨亲自下厨?”
叶思川精神焕发,接过食材道:“在所不辞,当仁不让,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郁留云定睛含情,语带笑意道:“什么都好,叶大厨正常发挥就行。”
“那好,我洗漱了就去。”叶思川眸中温柔加深道:“清早雪寒,你离火炉近些。”
郁留云旋即跟在身后,道:“我不冷,我想帮你。”
一个大厨有了伙夫,做起饭来事半功倍,不久,色彩鲜艳,香气扑鼻的四菜一汤便摆上了久违的餐桌。
吃饭期间,叶思川问道:“你看起来心情不错,你娘是不是醒了?”
“没有。”郁留云摇头,“但兴雨给她扎针的时候眼皮会睁开,手指也会动,想来有清醒的可能。”
其实郁毓半夜时睁开过一次眼睛,但只是睁开而已,那时郁留云昏昏欲睡,也只认为是梦罢了。
叶思川放下碗,开心道:“是嘛!那太好了,兴雨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本事。”
“他医术高超,只是没什么好答谢的,就只请他吃了顿饭。”
叶思川笑道:“他心思纯净,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有好吃的什么都行。”
叶思川胡乱夹了块姜放在碗里,垂眼拨弄道:“你……今日什么时候回去?”
“我去看看期期,午饭后带几件衣服就走?”郁留云神色松快道
叶思川疑惑道:“期期?期期是谁?”
郁留云眸光闪闪,语气难得的深情道:“期期是我的此生难忘,它俏皮可爱,天生丽质,惹人怜爱。”
此话一出,叶思川半飘的心台顿时一沉,像什么宝贝物什被人抢走了。
他眼睛呆滞无光,捏紧筷子沉思:此生难忘?!如此留恋与渴望吗?天生丽质还惹人怜爱,难道这山中还有住户?人家的姑娘是郁留云的深爱?这么久了,怎么没听说过呢?
他目中模糊,神光四散,上下捣着筷子,压制思绪:留云有了心上人,作为朋友该高兴,为何会感觉沮丧,不安和挫败呢?
叶思川像丢了魂似的,郁留云放下筷子在他眼前挥手:“叶思川,碗快被杵碎了,你怎么了?”。
银镯子的撞击声叫回了叶思川的魂,他无措颤动着黯淡的眼睛,道:“哦,没事,我……我吃饱了就爱发呆,你别介意。”
郁留云道:“是吗?以前怎么没发现,是不是你在我家都没吃饱过?”
叶思川解释道:“你别多想。”
他站起转身,低落道:“我吃好了,你慢用,你等会要去与你的此生难忘相会,得备份礼物才行,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带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