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压下,笑谈间很快转到田地包围的阡陌上,麦穗轻摆,银色月光不时隐蔽在云中。
指着野外点点暖辉,叶思川道:“留云你看,每条路的尽头都有人家,你想先去那边?”
郁留云揉眼道:“不是我们想就可以的,这大晚上的没有人会随便收留受伤的陌生人,况且你还拿着剑。”
“人间好人多,会有的。等会我把剑收起来就好,怎么能真让你枕山栖谷。”叶思川停在十字路口问:“要不你闭眼随便指一个?”
郁留云看向前方只有一点灯光处,指着蓬出大树枝桠的石基围墙道:“就从距离最近的这一家开始吧,要是人家不愿意我们立马就走。”
“好。”叶思川点头道,“独户无人打扰,静谧雅致,正好养伤。”
石墙缝草深,叶思川将郁留云放下后把剑藏在了里面,二人正正衣冠便准备前去敲门,正携着郁留云走去,墙内便传来一阵兵器拖地的扎响。
叶思川将郁留云护在身后,警惕道:“难道镇玉的人埋伏在这屋内?”
声音越来越清晰,郁留云小声道:“你还是把剑拿出来吧。”
叶思川扒开草丛时,那声响却消失了,飘起一阵低沉带燥的猫叫,二人向门边望去,草丛里拱出一只大猫对着二人压耳咆哮。
郁留云放松笑道:“没事了,是猫,还是一只浑圆豹猫呢。”他伸手走向大猫。
大猫拱起脊背,叫得更具攻击性,边走身后又响起一阵拖地闷响。
叶思川叉腰摇头道:“原来这小土胖子脖子上拴的铁块啊,我还以为……”
话未说完,门内传来苍老慈祥的呼唤:“秤砣~叫啥子?是不是有人在外头?”
口音与西南官话相似,郁留云听懂了便拉开叶思川在门外不远处等候,一阵缓慢沉旧开门声后,门内探出一个老人,老人头上缠着厚实的青布帕,坠皱的面容在月光下看不清五官,她对二人警惕道:“你们两个大晚上的要搞啥子?”
郁留云微微欠头,声音温柔道:“婆婆,我们在山中迷路又受了伤,想在您屋里借宿一宿,不知您方不方便?”
叶思川掏出几枚铜钱轻柔道:“这是房费,麻烦您行个方便。”
老人未言语,对着还在气势汹汹龇牙的猫道:“秤砣,回去。”大猫立即添嘴不语,拖着铁块钻进草中石洞。
老人提着灯笼略带佝偻地踏出门外,蓝衫青褂,眼睛颇有神采,打量着郁留云道:“姑娘,听你口音是外乡人,你们两口子来我们茅田村做啥子?”
这下不仅被老人看作女孩子还将他们两个认作两口子,叶思川赶忙上前道:“老人家,我们在山中迷了路,这位小公子受伤实在走不了,想在您家休息一晚。”
“哦。”老人退后一步打量憔悴的郁留云,“原来是个男娃呀。”又慈祥道:“看你们两个清眉俊眼儿的也不是坏人,进去吧,这房子就我一个人住,养伤可以多住几天。”说完将大门全部打开。
叶思川开心道:“谢谢您。”语罢扶着郁留云进了院门,院内桂花和茶花香气扑鼻,小路左右是花园和菜园,老人在前引路,关心道:“村里没有大夫,大病小伤都是自己采药治,老头子原来也爱赶山采药,你们受的是什么伤啊?。”
叶思川道:“是刀伤。”
老人加快脚步道:“好,等会我就去找刀伤药。”
土石房堂屋正对院门,房屋四周墙边只要风雨到不了的地方都是柴禾,堆得高过人头还整整齐齐。
老人将二人带向堂屋右边一处房间,开门点灯后一切陈设尽收眼底,竹椅木床,素帐布衾,床对面倒是有相对精致的梳妆台,这应当是女子的房间。
叶思川道:“婆婆,我们二人有个睡觉的地方即可,您不必让出您的房间的。”
老人指着屋对门略显怀念道:“对面才是我的屋子,这是我已嫁姑娘的屋子,她多年没有回来,留着也没人住,你们就将就住下吧,被子在床边箱子里,等会自己拿。”
郁留云道:“这是您女儿的房间,我们两个男子住怎么好呢?”
“没什么不好的,她也不会再回来了,就算知道也会同意的。”老人摆手道。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又给她添了几道阴影。
她问郁留云:“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叶思川点头后帮着郁留云解开衣服露出伤口,老人提灯一看,心惊道:“哎呀!好好的皮肉怎么这么深长的口子,还好缝起来了。”
她利落走到门外,回头道:“那个称头娃娃跟我过来拿药。”
“称头娃娃?”叶思川挠头疑问看向郁留云。他听不懂方言。
郁留云捂嘴小声道:“婆婆叫你又在夸你。”
叶思川恍然大悟,将郁留云扶到床上道:“你先等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