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川搀着郁留云小心踏在草毯里,停在花草上的蜻蜓被二人绿白的衣衫惊起,郁留云抬手扰动:“这色彩斑斓还遮天蔽日的丁丁猫我还是第一次见。”
“嗯?这个‘丁丁猫’是什么意思?”叶思川好奇道。
郁留云指着眼前飞过的红翅蜻蜓道:“就是这个啊,你们应当叫蜻蜓吧?”
叶思川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们的叫法不一样,不过还挺可爱的。”
他看着郁留云额头紫珠旁的银饰道:“我之前没仔细看,你额头上的装饰品好像就是蜻蜓。”
郁留云摸上额头道:“是吗?”
叶思笑着道:“对还是两只。”
越往草地中间蜻蜓越多,振翅声此起彼伏,叶思川提起袖子替郁留云挡着面前瞎撞的蜻蜓道:“看来是我们打扰到它们了。”
“估计是第一次见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它们,这里的黑色和蓝色蜻蜓很大只还有攻击性。”
叶思川双手挥动捉住一只道:“不止呢,你看这绿大头和白尾灰。”
郁留云道:“别玩了,人家飞得好好地,别捏死了。”
“不会的,他们很坚强,我很喜欢蜻蜓,师父教我轻功对我说轻功的高境界就是要像蜻蜓一般点飞无声,速移无阻,鼓风振袖间四方可随意移动,运气防守时可轻盈悬停。”
叶思川放飞手中蜻蜓,好似第一次说起过去般,新奇道:“从此在夏秋时我就会在荷花池边观察蜻蜓,算起来它们也算是我半个师父。”
郁留云思考凝视道:“你的轻功的确轻盈迅速,你这次内力大增,想必不久就会达到你师父说的那种境界。”
“那就借你吉言了。”叶思川双眸微动荡开脸上笑意,他注视郁留云道:“哎,你信不信我可以不用抓就有蜻蜓停到手上?”
郁留云转头一瞥:“不信,你还会御虫不成?”
叶思川眼现精光道:“那咱就试试。”只见他摆臂画圈,慢慢减小幅度和速度,周边快速掠过的蜻蜓也慢慢减缓速度,随着叶思川停下手掌伸向前方,果然一只红色的蜻蜓停在了他的手指上。
郁留云伸头屏气,惊诧道:“你……你怎么做到的,难道你涂抹了什么药物?我还没见过这样就能御虫的呢。”
叶思川甩开蜻蜓一脸得意道:“很简单,我这个有血有肉还会动的东西在它们眼里就是猎物,它们眼神很好,要是看见我不动了就想上来咬我,要不你试试。”
“我不信!我阿奶养过一只很奇怪的蜻蜓,从来都是要给吃的才上手。不过……我想试试。”虽然不信,但郁留云还是心潮翻涌,跃跃欲试,用未受伤一边的手学叶思川的样子挥动,不一会,一只蜻蜓就立在了他的手指还顺平了红翅。
只是他一动就飞走了,那一瞬间郁留云突然眼底漫过惊喜,呼吸变得顺畅,胸腔阴霾一扫而空。
郁留云头向着飞走的蜻蜓上抬,笑眼弯弯,嘴角上翘笑出了声音,清脆愉悦,如琉璃金顶下静立许久但惊风透响的护花铃。他平时幽深得太阳都留不下影子的黑瞳好似有一颗白色的光源点了进去,笑时溢出又射向四周,能穿进任何一个没贴封条的胸膛。
叶思川眼珠被钉住,呼吸滞重燥热,振翅声消失在耳边回旋进了胸膛,盯着郁留云的瞳孔不由得一圈又一圈放大。若说心在东北方,此时那方形势乱了,全乱了。
那茶白衣袖带着草香扰过他的眼睛放下时,他就这样像一尊尘封的石像,被神女擦去眼中积尘后忠诚,诚挚,忘我地盯着那新奇,童真,纯粹,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笑颜。
郁留云笑意昂扬:“原来不施加束缚也能引来……”
郁留云眉眼都是放松和毫无防备,他诧异道:“你,你直愣愣傻盯着我作甚?我脸上也有蜻蜓吗?”
“你笑得……真好看。”叶思川一丝未动道:“我还没见过你笑呢。”
郁留云虽收了笑容别过头,但眼角留有余韵,捂着嘴咳道:“每个人不都会笑吗?我笑有什么奇怪的……”
郁留云不免回想,是呢,好像很多年没有这样轻盈又真心地笑过了,多久呢?好像久到都忘记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了,若是忧郁和寂静要求该笑时,总感觉那是想要哭的滋味才对。
见叶思川还是一副傻样,郁留云袖下拇指一压,转开话题道:“你刚才说你师父,你是不是记起来什么了?”
“哦。”叶思川眨着眼皮时收时放着视线道,“昨夜开始我脑中就有些片段涌出,还有……与你的,醒来只是觉得在做梦,但梦中出现的事情和人又很真实,我就开始相信你说的失忆是真的了。”
郁留云试探道:“那破庙醒来那一夜的事情呢?”他想知道叶思川有没有想起那段悲伤的记忆。
叶思川摇摇头道:“没有,一想就头疼。”
郁留云舒了口气道:“那就不要过于着急,趁没天黑,我们走吧。”
“那……我还是想背你。”叶思川蹲了下来。
郁留云感觉脚步比之前轻快就想自己走,道:“我可以,嘶……”没想到刚迈一大步就扯到了伤口。
“哎……”叶思川赶紧扶住郁留云,语气担忧,“我没说错吧,现在还不能逞强,还是上来吧。”说完姿势已经强势地摆好,像一座平稳软和又温柔的花轿。
郁留云沮丧着没说话,乖乖趴到了叶思川的背上。
感觉贴好了,叶思川缓慢起身后道:“免费的宝马不骑,还要逞强,呐,这就叫倔。”
郁留云已经习惯了这个叶思川的时不时略显松垮的关心语调,只是要顺着点,不执拗刺激,就不会有更荒唐的言行。